天空的悶響愈發靠近，巍峨的皇宮内，昌武帝緩緩睜開眼睛。他靠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小王公公走來。

“他走了？”昌武帝語氣冰冷。

“走了，”小王公公低着頭，“祁世子說，他先去看看大長公主。”

昌武帝聽完，臉上沒什麼表情。

許久，他輕嗤一聲。

“他倒是有情有義。”他似乎是想到什麼，深深歎了一口氣，“大長公主，朕的好姑姑，當年提出用天璇木救他的人。這麼多年，他倒是沒有忘。”

小王公公察覺到昌武帝語氣不對，不敢輕易答話，他恭敬的站在一邊，隻是安靜的聽着。

“逢年過節，他會派人将給大長公主送些禮物。這次朕将他派去廣信查案，回程他繞了一圈，甯可耽誤朕的生辰，都想要去永陵看她。”昌武帝神情冰冷，擡眼看向不遠處的小王公公，笑問道，“你說他這樣重情的人，是不是也格外記仇？”

小王公公不敢回答，他今天第二次被吓出一身冷汗，他現在遍體生寒，連頭也不敢擡。

昌武帝看到他這樣子，哈哈大笑。

“朕喜歡你這謹慎勁，”他站起來，拍拍小王公公的肩膀，“你安分，不随便揣度朕的意思，這樣很好，朕喜歡。”

“所以你比你幹爹活的長。”昌武帝說，“下去吧。”

小王公公慌不疊的點頭稱是，退下去了。不多時，門外走來一個高挑的身影。昌武帝對他的到來并不意外，張了張嘴問：“怎麼樣？”

“回禀陛下，一切如常。”

張同對着昌武帝行禮，站在昌武帝面前：“蘭大人的身體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他如今的确無法再勝任首輔的工作。”

“老師年紀大了，可以理解。”昌武帝問，“我聽說高軒逮了那幽族正使，說是，他給祁嬴下毒？”

“是，”張同如實說，“高大人正在審問達利幹，相比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查明真相。”

昌武帝點點頭：“好，張愛卿，我讓你同老師商議的那件事如何了？”

“這……”張同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昌武帝卻是了然一笑。

“不願意，是嗎？”昌武帝看着張同，“那畢竟是他疼愛多年的外孫，他舍不得。”

張同低下頭，他沒有說話，沉默的站在原地。

“幽族與我大盛和談，通商，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一件。和談過後，宣同可以得到喘息，邊關的百姓也能将通過上慶口壩中的通商地進行貿易，讓自己的生活過的好些。隻是幽族常年反複，難以信任，我們必須派人去盯緊他們。”昌武帝看向他，眼神冰冷。

“陛下，”張同頓了頓，說，“臣以為，我們可以在通商地設立特使，專管通商地事務。這樣既可以監管通商地秩序，也能防止幽族動手腳。這樣，比和親更能約束……”

“哼。”昌武帝冷哼一聲，打斷了張同的話。

“你不懂啊。”他望向張同。

張同不明所以。

他始終不理解昌武帝為什麼要讓林季去幽族和親，不論合适，和親始終是下下策。他嫁給幽族首領，能約束他什麼？倒不如在邊關封個特使來的實在。

“如果小鷹要回到天空，”昌武帝看着他，說，“沒有鎖鍊，他還會回來嗎？”

張同楞在原地，許久之後，他忽然想到什麼。

小鷹……

是在說祁嬴嗎？

昌武帝說的鎖鍊是什麼？是林季嗎？

張同神色驚疑不定，緊接着，他又聽到昌武帝說：“沒有鎖鍊的話，他還會有如果嗎？”

這句話說的張同汗毛炸立，他在短短兩句話中察覺出濃烈的殺意，那隐藏在寬容和驕縱後面的真實情感在此刻顯現，讓窺見它的張同坐立不安。

張同定了定神，試圖将話題轉移走：“陛下，臣來之前見過高大人，他……”

“父皇。”

這是張同第二次被打斷。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去，二皇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他站在殿外，朗聲道：“兒臣求見。”

“進來。”

張同立刻閉上嘴，默默讓出位置。

穆嘉辰大步從殿外走來，剛剛的話他不知道聽到了多少，他走進來，馬上就對昌武帝拜了下去。

“兒臣懇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