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盼山話音剛落,他身邊的一個黑衣人猛地一動,袖口寒光微現。林季心道不好,立刻沖過去推開了婦人,拽着林盼山往後一躲。
利刃擦着他的鼻尖飛過,黑衣人見狀,狠狠一腳揣在林季胸口。林季被他踹的當即嘴裡就泛起血腥氣,他把林盼山往身後一甩,後退半步,調整呼吸後繼續攔了上去。
黑衣人剛剛見勢不對,第一反應是殺了林盼山滅口,在失敗後,他不戀戰,立刻選擇逃走。這種路數一看就是專門訓練過的,在電光火石間,林季就反映出林盼山隻是個被人利用還不自知的蠢貨,黑衣人才是真正的幕後之人。
陳奇處理完廚房的人後趕來前面,看到這一幕,立刻擋住黑衣人的去路。他拔出佩劍欺身向前,黑衣人立刻調轉方向,卻被林季一腳踢在膝蓋上,他失去平衡,陳奇和侍衛趁機将他狠狠壓在地上。
林季後退兩步,捂着胸口,說:“摘了他的面罩!”
陳奇一把抓下那人的面罩。
一個沒有任何特色的臉顯現出來,他看向林季,眼裡流露出掩藏不住的陰毒。那雙眼睛是他和大盛人唯一不同的地方,灰綠色的眼睛像是一隻貪婪的餓狼,狠狠的盯着自己的獵物。
憑借在過來之前瞿風的面熟,林季很快交出他的名字。
“瓦恩,”他說,“久仰大名。”
黑衣人笑了起來。
“林季,”瓦恩看着林季,說,“你也不差。”
“沒想到先找到我的是你,”他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但輸給你,我還能接受。”
瓦恩的大盛官話說的很流利,聽不出來一點北狄人的口音。他整個人也更像是大盛人,林季看着他,想,如果在路上遇到這種人,他真的認不出來這會是一個“眼睛”。
“那個在豐州的接頭人是你。”林季看着他,說道,“這些年暗中和王公公交易的人也是你。”
瓦恩看着他,臉上流出一絲笑意。
“是啊,”他說,“很意外嗎?”
“做生意這件事,是你們大盛皇帝開的頭。”瓦恩盯着林季,“他将糧食送去景山草場,喂飽了幽族那群貪婪的傻子。是你們大盛的皇帝先打破了平衡,我們也隻是為了自保而已。”
女主人很有眼色,她給林季搬來一把椅子,帶着丈夫站到了林瑜身後。林季順勢坐下,居高臨下的看着瓦恩。
“是嗎?”他支起下巴,“自保?”
瓦恩臉被壓在地上,他瘋狂的笑了起來。
“事到如今,告訴你又怎樣?”他盯着林季,眼中閃着偏執癫狂的光,“你們大盛沒辦法在戰場上打敗北狄勇士,就在背後捅刀子,我們隻是學習你們而已。”
“我隻是沒想到你還沒死,”瓦恩說,“他那麼恨你,恨你們。”
林季面色不變,嘴角勾起一個笑。
“可是你被我抓住了,”林季笑道,“你真以為我是什麼善男信女?瓦恩,我勸你别再跟我耍花招。”
林季俯身,問:“你們的同夥是誰?”
瓦恩嗓子裡擠出沙啞的氣音,他瞪着林季,說:“同夥?呵,他們都死了。”
“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要死了,”他臉在地面上摩擦出聲音,“你也要死了,北狄勇士的鐵蹄馬上就要踏平大盛,我們作為眼睛的使命已經完成了!”
瓦恩癫狂的笑起來,他的眼角流出血迹,口鼻也抑制不住的出血。林季站起身,他知道這是瓦恩提前服用了自盡的毒藥,應該是在和自己纏鬥的時候就做了準備。
“哈…哈……”瓦恩滿是惡意的看着他,“祁嬴…廣信王……他們都要死了……”
“種子,就要發芽……”
林季上前一把抓起來他。
“猜什麼字謎?”他用了些力氣,“祁嬴怎麼了?”
但瓦恩沒有回答他。
瓦恩的頭漸漸垂了下去,林季知道他沒有辦法在瓦恩這裡獲得答案。
他掩下眼中的情緒,甩了甩手,轉身拉開椅子,快步走到林盼山面前,将他從地上拽起來壓在椅子上。
“我隻問一遍,”他說,“你幹了什麼?”
見陳奇腰間佩劍出鞘,林盼山眼中情緒複雜翻湧,最終隻剩下恐懼。他看向林季,雙唇顫抖,過了一會兒,他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羊皮筏子,癱倒在椅子上。
“我沒做什麼,”他說,“我隻是賣了一些藥。”
“我隻是賣了一些藥給他們……”
林季松開林康年,看向藥鋪的夫婦。兩人不用林季問,立刻說道:“大人,他賣給我的藥都是假的,此前他從藥農手裡收的真藥沒有賣到我們手裡。”
那就是賣給北狄人了!
身邊跟着瓦恩,賣給豐州假藥,林季牙齒咬的咯咯響。
藥、糧、兵馬都在。遼東換帥,二皇子不确定能否撐得起來遼東,北狄人如今連時機都占了先。
他們想要做什麼,林季用腳趾都能想到。
他當即轉向陳奇,問:“世子又來消息了嗎?”
陳奇正要答話,晏冰從外面推着瞿風急急忙忙的跑進來。
“林公子,不好了!”
他跑的氣喘籲籲,将一封信塞給林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