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娶妃,旨在保護楚常歡。
婚書上所寫,乃是梁譽和姜蕪的名字,與楚常歡毫無幹系。
然而今晚的洞房花燭夜,卻是他這個假王妃在承歡。
他緊緊抱着梁譽,不知廉恥地向他索要一切,嘴裡除了低泣和喘息,再無其他言語。
梁譽自幼在軍中長大,一身铮铮鐵骨,縱然性情冷淡,也鮮少與人發過脾氣。
偏偏楚常歡就能輕易激怒他。
但今晚的楚常歡乖順極了,明知他不是顧明鶴也要纏上來,這令梁譽格外舒心,于是好脾氣地去親吻他,貼着他的唇角喚了一聲“常歡”。
楚常歡大張着嘴,似乎想要說什麼,梁譽正值興頭兒,唯恐他喊出些讓自己不愉快的稱呼,便吻得更深了,恨不能将他的整條舌都吞咽了去。
情思萦逗,纏綿固結,及至紅燭燃燒過半,梁譽才肯放過楚常歡,待為他洗淨了身子方相擁入眠。
此番大婚,聖上準予梁王休沐三天,不必五更天入宮參朝,可他到底是冠了王爵,如今又無雙親,是故論理應在新婚第二日攜新婦進宮叩拜太後,以盡晨昏定省之儀。
梁譽醒來時,楚常歡正擠在他懷裡熟睡,他蹑手蹑腳地抽出手臂,旋即起床去往後花園練劍。
半個時辰後,他折回屋内梳洗更衣,并吃了一杯熱茶。見楚常歡還沒醒來,他緩步踱至床前,輕聲喚道:“常歡,該起床了。”
楚常歡不情不願地睜開了眼,待看清說話之人是梁譽時不由一愣,目光飛速掠過屋内,新婚的喜色猶在,洞房之夜的記憶也逐漸浮于腦内。
隻一刹 ,他的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
梁譽覺察出他的異樣,不禁問道:“哪裡不适?”
說罷便要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楚常歡當即往床内挪了幾寸,抗拒之意不言而喻。
梁譽心底起疑,意識到他昨晚又将自己誤認成了顧明鶴那個混蛋,怒火迅速湧了上來。
但他今天不想生氣,便沉着臉道:“起床梳洗,用過早膳後随我入宮,太後那裡,總歸要見一見的。”
楚常歡沒有回絕的餘地,洗沐吃飯後随他一道前往延福宮谒見太後。
宮牆深處,朱欄白石,奇花閃灼,正是暮春好風光。
楚常歡今日穿了一襲櫻色百疊裙,着芙蓉紋杭羅大袖褙子,他因嫌披帛累贅,便舍了去,再戴一頂白绡帷帽及面簾,如此就不會輕易暴露了容貌。
昨夜洞房,梁譽發了狠,楚常歡這會子仍有些不舒服,總覺得身體裡還留着他的狼犺物話兒,一步一趨間,盡是言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察覺他身形僵硬,混不自在,梁譽寬慰道:“你且随意些,太後不會為難你的。”
楚常歡暗自生悶氣,沒有理睬他。
少頃,梁譽拉住他的手,問道:“教你的禮儀可還記得?”
楚常歡掙脫了手,依舊不願搭理。
梁譽以為他還在為昨晚認錯人的事兒鬧氣,頓時冷了臉,卻又礙于宮内人多眼雜不便發作,隻能打碎了牙吞咽入腹中。
兩人行至延福宮時,隻見院内侯着好幾名皇帝身邊的近侍官,梁譽眸光一凜,不由放緩了腳步,低語道:“陛下也在延福宮。”
楚常歡愣住,下意識往後退了去。
“别怕,有我在。”梁譽當即攬住他的腰,言語溫存,“不管太後和陛下問什麼,你盡管鎮定應答即可,倘若問了些不知道的,我自會幫你。”
楚常歡猛吸幾口氣,而後點了點頭。
待宮人通禀後,梁王攜王妃步入内殿,依次向慶元帝及沈太後見禮,随後就有宮人為他們看座烹茶。
趙弘打量着梁譽身邊的人,忽而道:“王妃何不摘了帷帽,與太後一同飲茶?”
楚常歡竭力握緊茶杯,不讓自己的手指發抖。
梁譽道:“回聖上,荊妻體弱,不堪風吹,一受涼便要卧榻多日,如此病體,恐滋擾了聖上與太後,故以帷帽阻之。”
内侍省都都知杜懷仁笑道:“陛下,看來京中的傳言并非空穴來風,梁王殿下果真很心疼王妃。”
趙弘也笑了笑:“朕比梁王年幼,論理應叫王妃一聲‘嫂嫂’,嫂嫂無需拘謹,随意些就好。若是再像昨日那般驚了嫂嫂,便是朕的過錯了。”
楚常歡心下一驚,他昨日渾渾噩噩成了親,竟不知皇帝也去了梁王府!
莫非他做了什麼輕慢之舉?抑或是……聖上與他說過話?
正這時,太後悠悠開口道:“王妃病體未愈,目下又是新婚日,正值蜜意濃情時,你二人迫于規矩趕早入宮來聽我絮叨,倒是有心了。”
梁譽道:“此乃臣與荊妻之本分。”
太後又問:“王妃還在吃藥嗎?”
梁譽道:“每日三次,從未間斷過。”
太後歎惋道:“真難為她了。既如此,以後就免了奔波,若無要緊事,不必入宮來見我。”
梁譽立時起身,向太後拱手揖禮:“臣代荊妻謝過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