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越剛才沒生氣，現在倒是被甯玉氣笑了：“怎麼，我說話不管用了嗎？咳咳……”

一時岔氣，謝清越沒控制住一陣止不住的咳起來了，扯到傷口痛的他也暗罵了兩句。

聽見謝清越一陣短促的咳嗽，甯玉哪顧得上跪着認錯，忙站起來查看謝清越的狀況。給謝清越順了順氣，又在床頭的小櫃上給謝清越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謝清越習慣性伸了右手想去接，被甯玉躲過，直接端到了謝清越嘴邊。

謝清越很想吐槽自己隻是傷了右邊肩膀，不是癱了。但是看着甯玉這麼着急的樣子，最後一點怒氣還是散了。

……算了，能讓甯玉心安點喂就喂吧。

見謝清越緩過來了，甯玉軸的又打算跪下去。

謝清越見狀：“你還想讓我折壽不成。”

甯玉動作一頓，僵在那裡。

謝清越隻覺得以前怎麼沒發現甯玉這麼死心眼，心道養孩子果然是門高深的學問，平日看着好好的樣子，出點事就直接應激了。

“站起來，看着我。”

帶着命令的口吻，讓人隻得照做。

甯玉擡眼直接撞進了謝清越的雙眼，深藍色的眼睛還是一如既往的包容平和，漂亮的眼睛沒有一絲厭惡和不耐煩的情緒。

因為坐着隻能仰着頭看甯玉的謝清越略有些不爽：“怎麼，現在比我高了就喜歡讓我仰着頭看你了是吧，你給我坐到床邊來。”

甯玉呆呆的隻得照做，病房内沒有多的凳子，他隻好挨着床沿坐着。

謝清越覺得甯玉坐的太遠了，小心翼翼坐在邊上生怕壓着他的樣子，像是在對待什麼瓷娃娃。

說累了，謝清越直接握住甯玉的手，将人扯得近了點。

謝清越動的是右手，甯玉不敢用力，隻得坐近了些。

甯玉坐近了些，人跑不掉了，謝清越這才開始同甯玉講道理。

謝清越慢慢開口：“這次事情的确很突然，你被吓着了也是情有可原的。”甯玉條件反射想否認自己被沒被吓着，被早有預期的謝清越用眼睛把話咽了下去。

“沒有誰天生命賤。”

咚。

甯玉的心被狠狠的錘了一下。

困窘的甯玉想要掙脫被謝清越拉住的手，微涼的指尖明明是輕輕拉着他，他卻生出了無處可逃的局促感。

“我做什麼是我的事。”

“不要強加因果在自己身上。”

謝清越的聲音并不大，甚至因為身體傷着，少了幾分平日的中氣，多添了幾分溫和。

明明受傷的是謝清越，還在寬慰别人不要往心裡去。甯玉想緊緊的握拳，讓指甲狠狠刺痛手掌，用疼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謝清越虛虛的握着他，他又怕這樣又會讓謝清越更擔心。

最終甯玉還是忍不住小聲的張口：“可是，俞醫生說會影響……”謝清越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受傷傷的多重啊，不然怎麼能可能一點都不埋怨他。

謝清越直接打斷：“我知道，他同我說過了，這也是我想和你說的——”

“這件事不要再同任何人提起。”

正準備挨罵的甯玉：……？

看出來甯玉在想什麼，謝清越擡手就是又薅了一把甯玉的黑發。

真是不知道這小子一天天在想什麼。

“罵你幹什麼，又不是你幹的。”謝清越對于這個結果并不算意外，中彈的時候他心裡已經大概有個準備了，“這件事不能外傳不是因為我不能接受這個結果，而是對于很多人來說，我的價值很大部分就在于我的操作能力。”

“反正就算是隻有這個水平也不會影響我現有的操作，沒必要放在外面被人拿着這件事做文章。”

笃定的言語是對自己的完全自信。

甯玉聽的心裡發酸，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了更優秀的機甲問世，謝清越卻因為自己而不能做出完美的操作……

無論怎麼想，他都不能原諒自己。

甯玉：“……你說過，你還在等更高水平的機甲。”

看的出來甯玉還是軸着，也知道這個性格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過來的。

謝清越稍稍有些後悔當初嘴上沒門，同甯玉說了自己還等着更高水平的機甲問世，沒想到真的被甯玉記到心裡去了。

“不是最高水平才能駕馭的機甲才是更高水平的機甲。”謝清越頓了頓，倒不是為了安慰甯玉才故意這樣說的，“我一直覺得更高水平的機甲，是無視駕駛者水平些許差距，都能發揮出百分之八十以上能力的機甲。”

“隻有‘高水平者’才能駕馭的機甲稱不上‘更高水平的機甲’，那隻是依仗材料或是操作者的能力的附屬，并不能代表‘更高水平的機甲’。”

“但我相信你能做到。”

“所以……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這點‘殘缺’算的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