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客,請進屋來說。”那女子擺了擺手,隔日蘇蕊卿和其他人讓出了一條路。
蘇蕊卿随其走進院子,左手邊是一牛棚,右手邊是堆放的老高的柴火,正屋的房頂,是用茅草搭建而成。
邁進屋,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幾層高的木架,木架有些腐朽,橫梁的地方有裂口。木架上,零散地堆放着首飾的配件,和各種各樣的首飾。
珠钗,步搖,臂環,耳墜,甚至還有發冠。遠觀過去,昏暗的房間裡也是金燦燦的一片。
沒有想到一件外表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茅草屋,裡面居然大有乾坤。
蘇蕊卿小跑幾步,走進看,每一件都做工複雜,制作精細。有的工匠在制作中不顧細節,将金絲接口或包藏于簪體内部,有的則是直接焊住,時間一長會松脫。
蘇蕊卿仔細端詳裡一陣她手上拿起的金簪,發現這簪就連金絲處的接口,都被認真打磨過,絲毫看不出痕迹。
蘇蕊卿又随手看了幾件,發現工藝均是如此細緻。打遠看,有的款式她似乎見過,有的款式她隻在書中看到過,沒想到見到實物與書中描述相差無幾,有的甚至是幾種工藝結合而成,款式十分新穎,她還沒有在市面上見到過。
“掌櫃的,你的手藝真是精巧呀。”蘇蕊卿忍不住贊歎。
女子擺了擺手,給他們倒上了茶。
“你竟有如此手藝,為何要這呆着,西邊往來客戶如此多,你若搬到西邊的集市去,那必然驚豔衆人。”蘇蕊卿眼神中閃着光亮。
那女子理了理頭發,微笑着擺了擺手,“貴客能找到這裡來,想必是知道一些我的事情。這裡的每一件,都是我的心血,是我數年如一日的構思,繪圖,打磨出來的。我情願他們被世人看不見,也不想那些奸商竊取,偷工減料地賣與他人,白白浪費了我的心血。”說罷,微紅的眼圈出現了點點血絲。
蘇蕊卿一時間被打動到,她從來沒有想過,每一件飾品背後,可能是工匠無數個辛苦日夜熬出來的。想到這,還好自己當初沒有将那隻珠钗舍棄。
“掌櫃的志存高遠,一定有一日能如願的。”
女子笑了笑,搖頭坐于桌邊,并示意蘇蕊卿坐下。
“請問,貴客如何稱呼?”女子小心翼翼地詢問到。
“我姓蘇,名蕊卿。你呢?”
“我…我叫付四娘。”
?“你姓付,名四娘嗎?”蘇蕊卿疑惑到。
“我在家排行老四,所以大家都叫我四娘。”
蘇蕊卿還是一臉疑惑,就算排行老四,那也應該有名字的呀,怎麼能單單按着排行叫,那要是遇到另一個排行老四的付家人,那豈不是分不清了?
蘇蕊卿張口,還打算問,被一旁的小翠湊近耳根說了幾句。
隻見蘇蕊卿先是眼睛微睜,然後眉毛微皺,最後才舒展開。随後對付四娘說到,“四娘四娘,這名字叫起來朗朗上口,真好聽。”然後露出了一個微笑。
付四娘笑了笑,在他們鎮上,女子沒有名字是常事,大家都姓氏加上家裡的排名,例如大娘二娘三娘,互相這樣喊也都習慣了。看來這位貴客,跟他們這裡的女子不一樣。
“四娘,剛才見你拿着一把與我珠钗相似的钗子,可是你做的?”
付四娘點了點頭。
“早年間,我做的貨是供與王都一家首飾坊的,那家從我這購進幾支後便不願再買,因為他們有自己的工匠,可以照着我的仿制,工錢也比我的低。”
“可不都是珠钗都是需要人做,為什麼會低呢?”
“一支钗環,你可以給它分解成好幾部分,钗柄和钗頭,钗頭又可細分。就拿這隻牡丹钗來說,花蕊,花瓣和花葉,每一部分的工藝不盡相同,要是一個工匠制作,便需要整套流程做下來,他需要對不同的技法均熟練。
但是工匠多的工場,便會一位工匠負責一部分,例如隻做花蕊或者花瓣,重複制作,熟練度和速度會快很多。全部完成後,又由一位工匠專門負責組裝,形成成品。”
“所以,如果你一個人完成一支珠钗的話,需要五日。那幾個人共同完成的話,五日便可做出多餘一支的珠钗。”蘇蕊卿聽完付四娘的口述後,想到。
“貴客聰明,确實是這樣的。”
原來如此。
蘇蕊卿聽得盡興,喝了一口茶後,才想起來今天來的目的。
“噢,對了四娘,我今日來,就是想找一工匠将我手中的珠钗制成一批約莫三十餘隻,不知你還有成品多少?可否賣與我?”
“稍等,”付四娘起身,去木櫃旁的抽屜中拿出一步袋,裡面有十餘隻未鑲珠子的钗體。
蘇蕊卿大驚,這都不用現做,鑲上夜明珠,完全可以現賣!
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