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跟賈夫人一樣,覺得不可思議;而後也與賈夫人一樣,喜歡。”睿王看着她,緩慢地說到。
蘇蕊卿笑了起來,“殿下你看,女子的心思總是一緻的。”
聽這語氣,應該不是王妃,要是以往,蘇蕊卿必會多嘴一問,什麼故人?但這可是睿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後幾日,蘇蕊卿白天讓人扶着坐在輪椅上到桌案旁,把從桐慈淘到的書拿出來看,又或是塗塗畫畫,繼續設計她的首飾。
有時看得累了畫得累了便朝窗外望去,隔着池塘,能看見睿王在另一房的窗邊坐着。
太遠看得不是很真切,有時是與人談論公事,有時應該是在看公文或寫公文。每當蘇蕊卿對上睿王的眼時,便朝着睿王揮了揮手,隔得太遠看不清表情,不過睿王倒是從來沒有朝她也揮揮手,隻見又低下頭,或是轉身與身旁的人說話。
這睿王,依舊冷若冰霜啊。
“殿下,窗邊涼,我們進屋吧。”
“無礙。”
“殿下,這裡曬,我們進屋吧。”
“不用。”
“殿下, ”
“本王說了沒事。”
睿王雷打不動地非要坐在窗邊,苦了身邊伺候的人,風吹雨打豔陽高照,有時太陽晃得眼睛都睜不開,依舊在一旁端茶倒水研墨遞書。
蘇蕊卿塗塗畫畫,倒是已經做好了幾套款式,付四娘有時幫她修改,二人說說笑笑,等這次回去,工匠們便又可以制作新的品類了。
裡店的天氣極好,與王都相比,陰雨天要少很多。蘇蕊卿有時讓小翠推着去花園逛逛,摘摘花放在手上玩弄,或嗅一嗅花的香氣,有時順便扭扭腰伸伸胳膊,活動活動上半身的筋骨。
“睿王,好巧啊。”打老遠蘇蕊卿看見睿王向這邊走來。
蘇蕊卿雖平日與他話不多,但不是覺得他對自己也無惡意,一來二回也無了芥蒂。
睿王走近,緩緩下身,蹲在輪椅前,伸出手,撫了撫蘇蕊卿的膝蓋。
他指節分明,手指修長,在陽光下,膚色更顯白淨細膩。
“賈夫人可感覺好些了?”然後将手輕放在蘇蕊卿膝蓋上,言語溫柔,難以想象這是平日裡的冷臉。
“回殿下,好多了,再過幾日拆了繃帶,臣女便能試着走走了。”蘇蕊卿有些難為情,雖然她男女不忌,但也沒人如此碰過她的膝蓋,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異常。
聽聞她有好轉,睿王臉上不是歡喜,反而閃過了一絲憂慮,又迅速掩蓋了住。
見她手中有花,便從手中拿過,然後緩緩起身,一手撐在輪椅上,身體朝着她的方向前傾,蘇蕊卿屏息凝神,面帶微笑得往後躲,睿王高聳的鼻梁近在咫尺。
蘇蕊卿眼睛一閉,覺得發髻牽動着頭發有絲疼痛,再睜眼,花已被簪在了她的頭上。
她被包圍在睿王的身軀之下。
隔着衣物,聞見袅袅檀香。
“賈辰彥難道就這麼缺錢,不好好養傷,還讓自己的夫人整日如此操勞?”說罷,眼前的人緩緩起身,蘇蕊卿重回到陽光之下。
“殿下誤會了,蕊寶樓是我要開的,經營也自然是我要幹的,”
“那賺的錢呢?”睿王插話。
“也是我的,與他人無關。”蘇蕊卿向他使了使眼色。
睿王将輪椅轉了一個方向,太陽便隻能曬到蘇蕊卿的椅背。
“王都聽聞賈大人與蘇小姐自小定親,二人又奉旨成婚,都說琴瑟和鳴郎才女貌,原來夫人,還藏了這一手。”睿王調侃到。
“殿下見多識廣,自然也是知道凡事不能看表面。”蘇蕊卿扯了扯剛才睿王簪的花,花枝卡在了一縷發絲上讓她有些疼,這會感覺好多了。
“若不是看到的這樣,那賈夫人與賈大人,心生嫌隙了?”
“那倒也沒有。”
睿王又緩緩低下身,雙手扶在輪椅的兩旁,擡頭仰視着蘇蕊卿。
“本王成婚之時在想,不知送王妃什麼禮物的好,想問問賈夫人,當年賈大人送的什麼定情物與你?”
蘇蕊卿視線跟随睿王,自己由擡頭看着他變成了俯視,也許是因為有陽光的緣故,此時看他的眸子,極亮。蘇蕊卿隻覺心中不自在,迅速撇開了眼,将頭轉向了一邊。
“定情物?沒有啊,賈辰彥從來沒送我什麼定情信物。”
“那你們自小定親,又無信物,空口無憑如何成婚。”
蘇蕊卿一愣,“睿王今日來,是問我此事嗎?”
蘇蕊卿傻,沒想到是真傻,脫口而出反而将了睿王一軍。
“那倒不是,”睿王站起身,“本王隻是好奇,随口一問。”
蘇蕊卿慫了慫肩,準備呼喊小翠來推自己回去時,突感心口一陣撕裂,随後頭疼,泛起一陣惡心,蘇蕊卿迅速扶住輪椅,一手撐着頭。
睿王連忙湊近,“你怎麼了?”
蘇蕊卿說不出話,隻能擺了擺手,然後又一手捂住胸口,面露難受。
“快!傳太醫!”
“大人,”
“夫人回來了?”牢房裡,賈辰彥依舊如往日一般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