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好些了嗎?”睿王輕聲問到,她仿佛受驚的鳥,說重一絲怕會吓到她。
“回殿下,口渴,想喝水。”蘇蕊卿從喉嚨擠出幾個字,聲音喑啞。
睿王連忙走下踏階端來清水,将蘇蕊卿扶了起來喂與她。
蘇蕊卿接過杯子,灌了一口。
“太醫說你是勞心過度,加上舊傷還沒好全,這幾日就不要再管你的那蕊寶樓了,安心養身體。”睿王接過杯子,又為她倒了一杯。
蘇蕊卿心中疑惑,近日自己無非就是看看書,設計設計首飾,跟以往比起來已經算休息得很好了,甚至比在王都的時候都清閑,怎麼會是勞心過度,自己的身體何時如此虛弱了?
蘇蕊卿想不通,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一細想便頭疼欲裂。
蘇蕊卿疼得用手捂住腦袋,隻覺得腦子裡像有無數針紮一樣,一針一針地戳着疼。
“蕊卿,蕊卿,”睿王看見蘇蕊卿如此痛苦,在一旁急切地喊着她的名字,又伸手将她的腦袋蜷抱入了懷。
蘇蕊卿又聞見睿王衣物上的那股檀香,這次與往日不同,這味道,像在夢裡聞過,十分熟悉。
此時她已經紊亂,竟忘記了鼻子才能嗅味,而是皺着眉想看清味道是從何處傳來。蘇蕊卿模模糊糊地擡眼,看見睿王青藍色的衣領,金色的繡線反射着的光晃眼,蘇蕊卿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抓住那衣領。
為何感覺這場景與夢中相似。
睿王一愣,一隻手覆在她抓住自己衣領的手背上,語氣輕柔,又喚了一聲蕊卿。
蘇蕊卿搖了搖頭,想看得更真切些,卻如做夢般,始終覺得眼前蒙了一層霧看得不真切,隻是虛弱地回應了一句‘睿王殿下’,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又開始做夢,隐約間,睿王與她夢裡的人有幾分相似。
夢變幻莫測,一時,她好像又看到了賈辰彥,站在茅屋門前,手裡還拿着她最喜歡吃的糖葫蘆。
她朝賈辰彥的方向跑去,眼看離他越來越近,她欣喜得伸出手,卻覺腳下騰空,随即掉進了深淵。
周圍的山飛了起來,而是她在往下墜落。
蘇蕊卿什麼時候醒來的,她自己都記不得。
頭疼,一睜眼便頭疼,仿佛要炸開一般。
不對,她從來沒有過舊疾,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殿下,不能再加藥了,賈夫人的身體,已經要扛不住了。”睿王房内,太醫跪倒在地。
睿王抽出旁邊侍衛的劍,抵在了太醫的喉。
“你不是說的幾貼便可管用嗎?如今已過半月,她為何一點也想不起來本王!為什麼!”
睿王咆哮,衆人迅速下跪。
太醫看着劍的利刃,全身發抖,“殿…殿下,臣的藥是從百年雪山之上采來,在混上書中記載的幾味藥,對于恢複記憶必定是有用的,賈…賈夫人身體已經開始有了頭疼嘔吐等其他反應,這跟…跟古書上記載的是一緻的啊殿下。”
睿王将劍又抵緊了太醫喉嚨一分。
太醫顫顫巍巍地将雙手舉起,“殿下恕罪啊殿下,此病本是頑疾,殿下再等等,或許夫人很快就能恢複了,殿下,殿下刀下留人呐殿下。”
“殿下,夫人醒了!”外面的侍女來報。
睿王精神恍惚,聞聲,立刻丢下了劍,朝蘇蕊卿的房間跑去。
“睿王殿下。”小翠正扶蘇蕊卿躺下。
睿王擺了擺手,讓人都退了下去。
“蕊卿,可還記得我?”睿王緩緩邁上踏階,坐在踏階上,看着蘇蕊卿。
蘇蕊卿的頭沒剛才那樣疼,但是聞見睿王身上的檀香時,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回了來,頭又有些隐隐作痛。
“殿下說笑,我自是認得的。”
睿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拂了拂她的頭發。
額頭有汗,發絲貼在臉頰上,一時撥不開。
“蕊卿有一事,想要問殿下,”蘇蕊卿隻覺得渾身無力。
“近日我頻繁做夢,殿下衣服上的香,與我夢中感知的味道相似;殿下的青色外衣,我也覺得熟悉。我與殿下,是否早于皇後生辰宴之前,便見過?”
她記起來了?她記起來了!睿王緩緩擡起拂在蘇蕊卿臉頰的手,眼中充滿震驚。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外衣,領口早已被磨損,太醫說過,要用她熟悉的東西試探,刺激,她記得,她記得那日在馬背上,她像剛才那樣,死死拽住他的衣領不曾放手。
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很久,想起那些被折磨地日日夜夜,派人翻遍醫書,四處尋找能人異士,在不同的人身上試驗,總算求得名方,求得能讓她記得他的藥。
她總算落到了他的手中,又親眼看着她喝下一副副為她調制的藥。
可是,她記起來了,這一刻,跟他想象的又不同。
不,不行,她不能全部記起來。不能!
他開始慌張,而後又覺恐懼,眼神不自主地四處遊走,手也控制不住有些發抖。
“賈夫人說在夢中,不知是什麼樣的夢,本王又是什麼樣的作派。”他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抖動的手,強忍着自己的情緒,語氣平平地問到。
蘇蕊卿笑着搖了搖頭,“臣女在夢中,看得不真切。”
“你累了,先休息吧。”說罷将蘇蕊卿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蓋住了她的肩膀。
“殿下,”蘇蕊卿使出全身的勁,拉住了睿王的衣袖,但又覺得一陣眩暈,隻得又松了手,手臂緩緩垂下。
睿王一把抓住蘇蕊卿滑落的手臂,蘇蕊卿卻毫無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