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賞荷宴,相較于以往的宴會,門檻更高,今年這次涉及到一位公主、一位郡主,整個汴京城勳貴人家的适婚男女,全都來了,場面甚是歡騰,花蝴蝶一般。
鹹宜坊的曹王府,算得上汴京數一數二的豪宅,光是用于府中作為梁柱的南木,砍伐運輸,都被台谏參了一本,勞民傷财。
才子佳人陪着太後、公主、郡主,玩些曲水流觞、賞花投壺,官家那邊自然是吟詩作對、焚香品茶,不出意外的是燕馳又被香囊花枝投擲了滿身。
燕馳也不是頭一次參加這種宴會了,弄來弄去,都是那些套路,已經麻木了,他現在隻想着處理完雍王的事情,去找雲初。
燕馳實在不想把雲初攪進亂局之中,别看宴會上寒暄熱鬧,背地裡打成狗頭。
朝中雍王一派,曹王一派,都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官家至今無子,向太後也有傾向端王的樣子,官家生母朱太妃寵着官家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吳王,聖人和劉婕妤鬧的不可開交。
前朝章相公支持劉婕妤,曾相支持向太後,反而無人支持聖人。
前朝後宮,簡直是一鍋粥,根源在于官家身體和子嗣上。
若是官家身體健康,那也不急于一時子嗣問題,但是最近官家的身體,并不是那麼好。
相比于成為别人手中的刀劍,他甯願雲初每天忙着賺她的兩個小銅錢,沒事她就做做美食,研究吃的,簡簡單單,不用以身涉險,一輩子健康平安就行。
燕馳站在官家身後思索着,遠遠的便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身穿梨花白的女子,膚白如雪,墨發绾成了高髻,斜斜插着一隻羊脂白玉簪。
心下一震,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面上仍舊不動聲色,好似仍在看着眼前的潑墨作畫,放在背後的手支使陳默趕緊出去看看。
陳默悄悄退出去,直接找到跟在雲初身後的歡兒,轉角拐彎的地方收到歡兒的字條。
原來曹王家管家為籌備賞荷宴,采買了周記花果鋪一百甕蓮花,兩天後發現蓮花枯萎了一半,找來青木對峙,并扣留,雲初隻能過來解決。
引導的婢女帶着去見了管家,雲初見那一大半的蓮花都枯萎了,應是被人故意放了東西,不想做任何糾纏,隻想盡快撈人離開這是非之地。
“姚管家,在商言商,既然蓮花枯萎死了,那我賠償,可否放了我弟弟。”雲初笑着問道。
“我們王府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蓮花枯萎了一半,那就賠償一半,你弟弟立刻可以回去。”年過四十,一身黑絹夏衫的姚管家,隻是得了郡主身邊貼身女使的令,隻負責把人匡來就行,其他事他一概不管。
雲初看了一眼一旁的青木,并未發現有任何異常,便笑着遞給姚管家一張兩百貫的庫帖,“讓王府宴會受損,想必讓姚管家為難了,多出來的五十貫,略表歉意。”
姚管家笑了笑,便立即放了人,示意女使帶領着出去。
雲初來的時候,留了心眼,走着走着,就發現這女使帶的路,跟來時不一樣。
細聽着遠處的歡笑聲,發現這女使正在把她帶向後花園女眷們賞荷的地方,遠遠的便望見了一個超大的荷塘,便停住了腳步,在拐彎的地方,拉着歡兒和青木,退到了一處樹木掩映的牆角處。
約莫過了半柱香,便聽到旁邊假山内晦暗處,來了一對男女,竊竊私語。
“你怎麼才來啊,對我膩了?”女子嬌嗔。
“說什麼傻話呢,心肝啊,我日日夜夜都想你,就是家中母老虎盯的太緊。要不是借着賞荷宴,我都見不着你。你家那狗男人怎舍得放你出來?”男子邊說,手上邊響起了衣裳摩挲聲。
“帶他親妹子出來相看呢,要不是他心疼自己妹妹,怎麼會讓我出門。不過,今兒估計有好戲看了,聽說公主和郡主看上了同一個人,一個抱着太後大腿,一個正求着自己親爹讓陛下答應呢。”
天雷滾滾,側耳傾聽的三人被雷的外焦裡嫩,都是有家室的,還能這麼玩?
随後便是抱在一起喘息聲,不遠處男女相看,歡笑聲此起彼伏,耳畔猛浪聲,一浪高過一浪。
三個未婚男女面面相觑,硬着頭皮聽完,現在出去,壞了人家好事,多尴尬。
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尋歡作樂,膽子真大啊!
就是時間比較短暫,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結束了,整理衣裳走了出來,待他們走遠,雲初探頭一看,那女子看衣着打扮,并非普通官宦人家。
悄無聲息的陳默尋着歡兒留下的标記,找了過來。
“你也看見聽見了?”歡兒微紅着面頰問他。
陳默點點頭,“公子見你們久不出來,讓我帶你們離開,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雲初跟着陳默低頭走,路過荷塘時,便聽見兩聲撲通落水聲,一片甯靜後,立刻化作一聲聲詫異的驚呼。
現場一團亂糟糟,吃瓜的吃瓜,抿嘴偷笑的偷笑。
年年都玩這種小把戲,一點新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