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曹王府,柔惠郡主回味着哥哥的話。
殿帥燕逢辰,深得兩任帝心。寬仁豁達,用兵奇詭。
他帶領的禁軍全都長着獠牙,一兵一卒全都是他在打西夏時組建的。
熙甯三年,率五百部衆與西夏三萬騎兵打的不分勝負,幾日交戰,迫使西夏軍退走,屢次率軍深入西夏境内,出奇制勝而歸。
熙甯七年,河州團練戰死踏白城,被羌軍包圍,燕逢辰攻破羌人堡寨,焚毀聚落七千餘帳,斬首四千級。
熙甯九年,南征越南李朝,大戰越軍,功勳卓著。
陛下繼位後,遷殿前司都指揮使、武康軍節度使,總領宿衛。
燕家的軍士,燕家三個狼崽子,是先帝留給陛下最鋒利的刀。
燕家世代子孫都會接手殿前司,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每一個禦龍直的子孫後代,也都會成為禦龍直,跟随燕家,一直護着陛下子孫後代。
除非,有人謀逆成功或者皇位并未傳給陛下子孫,燕家所有人會被流放嶺南。
眼下陛下身體已若隐若現不好的症狀,此時各方未有任何異動,皆在于殿帥燕逢臣鎮守皇城,五重禁衛軍,除了最外圍第一重是皇城司,其他四重全都是殿前司組成,全都是燕家的人。
燕逢臣,從陛下年幼時,就護着陛下,已經庇護天子成長為一棵參天大樹,隻是這棵樹現在生病了。
太後想把潭國公主嫁給燕馳,陛下不會同意的。真若是公主嫁燕馳,燕家就成了外戚,外戚不得領兵,那豈不是陛下給自己卸了铠甲,任人宰割。
陛下也不可能為你指婚嫁給燕馳的,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刀落入親王之手。
爹爹對燕家為恐避之不及,裝作醉心醫藥、書法,當好一個隻知吃喝玩樂的宗室親王。
你卻從十五歲第一次見他就癡等,今日也算是讓你看清楚,太後、陛下的态度,以後不要再做這等白日夢了。
你想嫁燕馳,在陛下眼裡,就等于爹爹觊觎皇位,他會不動聲色的就把咱們家給解決了。
柔惠郡主默默流淚,憑什麼,自小她就在千寵萬寵中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想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有什麼錯?!
·······
殿帥府,燕家大嫂種雨凝和二嫂章姝正坐在廳堂裡喝茶閑話家常。
燕家大公子燕辰和種雨凝生了一子一女,兒子燕齊十六歲,女兒燕慈十五歲,都到了适婚年齡,作為被邀約參宴人員之一,硬着頭皮去看看。
如今官場新黨舊黨打成狗,兒女的婚事,都要再三掂量,須得公公和相公商議了再定。
當年她嫁燕辰時,哪有這麼多事。公公和自己親爹同在一塊出生入死,聯手抗擊西夏,有同袍之宜。
那時候公公還沒升到正二品,兩家都知根知底,她喜練武,沒事還跟夫君切磋,也算是情意相投。
婆婆早逝,公公身邊隻有一個女使伺候着,從來沒受過婆婆的氣。
公公很早就給三兄弟分了家,至于府中的日常開支,都從公公那裡支出。
每月公公的月俸有四百貫,比宰相還高出一百貫,其他職錢等補貼還不在内。除了留一部分零花,其餘都交給她打理。
這麼多年過去,不得不相信自己親爹除了打戰厲害,眼光還毒辣,會挑女婿。
二公子燕援和章姝生了兩子一女,老大燕翰十四歲,老二燕砺十二歲,小女兒燕斐十歲。
章姝的爹跟公公也是同袍,雖是文官,但是曾經都同在西北打戰。
那一年三月春,金明池畔,她頭一見到燕援時,就知道非他莫屬。
她嫁進來後,府中人員簡單,燕家男人不納妾不養外室,連婆婆去世多年,公公既沒有續弦,也沒納妾。
公公寬仁,大哥忠正,自己相公圓滑,至于三弟,隻能用奸詐來形容了,沒人能猜到他會走哪一步棋。
“今日官家和太後的态度,很明顯啊,太後話裡戶外想給三弟指婚,陛下輕輕帶過,便把潭國公主指給了王遇,王家也算是開國名将之後,身份也很匹配,公主看起來不是很樂意。”種雨凝放下建盞。
“總算過了公主、郡主這一關了,若是娶了她們,咱倆估計都得低頭奉茶。”章姝長舒一口氣,“三弟今年也有二十四了,他一天不娶妻,朝中就有人拿他的婚事做文章。”
種雨凝想起了一些事,又氣又笑:“三弟有時候,也是蠻瘋的。蔡大人家孫女之前說他誤闖閨房,看了她換衣裳,結果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大庭廣衆之下輕扯人家衣裳,露出一大塊肌膚,大家都看見了,他說自己要臉面,絕對不娶這樣的女子。哎,混賬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