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馳拿起那隻竹筒仔細聞了聞,笑着道:“是,辦差的機會留給步軍司,陛下最希望看到的是制衡。”
雲初在隔壁倉庫中對着那一盆盆香藥樹苗發愣,暖閣用着,生怕凍死,二十棵,有的甚至是從三佛齊、真蠟運過來的。
沉香樹、檀香樹、乳香樹、龍腦樹、笃耨樹,再加上之前燕馳送的降真樹,六種産自東南亞、南亞的名貴香藥樹。
馬行街、大相國寺集市上有專門賣香藥等進口商品的鋪子,每一交易,動即千萬。
蓮花王家香鋪,财力雄厚,在每年正月的大相國寺盛會燈燭競展中,燈燭超群。
往四川販運香藥的商人甚多,有專營龍腦等名貴香藥的大商人。
經營香藥貿易的獲利一般在十倍左右,比如,在海南,沉香原始價每兩一百三十文,由于官府壟斷、幹擾,運到汴京或者内地,每兩一貫五百文至兩貫之間。
乳香等價格偏中的香藥,一般殷實之家也能消費得起,但是龍涎、白笃褥等高價香藥,隻能為少數勳貴富豪所享受。
祭祀、醫藥、建築、待客送禮、奢侈享受等對香藥等進口品都存在廣泛需求,有人以“花陣酒池,香山藥海”來形容汴京的香藥消費情況,總而言之,需求量十分可觀。
香藥在北方榷場中,被用來做貿易本錢,大宋輸出犀角、茶葉、乳香等香藥,從遼夏購買馬匹。
大宋商人銷往日本、高麗的商品中,就有大量香藥。朝廷甚至發明香藥折中、香藥鈔,解決西北沿邊龐大的軍費需求,鼓勵商人奔赴沿邊折中,解決軍隊的糧草軍需。
朝廷和海商争奪貿易利益,設置密州、杭州、泉州、廣州市舶司,抽解、博買,其實就是抽稅和壟斷收購。
厚利誘惑之下,染指海外貿易的官吏、宗室不在少數,也不止于各港口的地方官。軍将從事海外貿易與官吏一樣普遍,甚至一次貿易,載沉水香數十艦。
除了乳香是朝廷專賣,其他五種香藥,雲初都可以賣,不用經過市舶司抽稅,也沒有運輸費用。再加上燕家庇護,暴富啦!
這二十棵香藥樹苗,簡直是搖錢樹啊。
雲初内心一陣狂喜,連帶着看燕馳的眼神裡面都冒着小金餅。
燕馳替雲初系好披襖的細帶,帶好暖帽,抱着她步入馬車内。燕馳寬大的玄色披襖罩着兩人,隻露出雲初一個帶着暖帽的腦袋,炙熱的手掌給她當暖爐,吩咐人把香藥樹苗送到春明坊。
舒陽駕着馬車,漸漸習慣,主子這次回來,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粘着夫人。
下一趟,他還得去接歡兒,主子為夫人挑了些冬天的衣襖、靴子、胭脂口脂、金簪,一起帶回府上。
燕馳兩口子中午用完飯,就一起進了書房。
屋内燒的暖洋洋,燕馳摸着雲初的小手有些涼,就把人抱在懷裡捂着,兩人坐在書桌前。
快到年底了,燕馳細細的翻賬冊,鋪子、莊子、抵當所經營收入都要搞清楚,補貼禁軍、撫養孤兒寡母、府上的開支、補貼大哥二哥的軍饷糧草,一筆筆,都是賬。
哪怕官家讓人辦事,也得給賞錢,不然一個廂軍月俸五貫,都不夠養活自己,更别說一家老小了。邊州打戰的禁軍,月俸十貫,誰會給官家拼命,開玩笑嗎?喝西北風的事,他們才不幹。
禁軍,又油又痞,汴京本來就是個富貴迷人眼的地方,十個駐守邊州打戰的軍漢,回了汴京,一年内,九個被腐化掉。
鋪子裡的大小事情,每個月都要跟燕馳彙報,手裡有錢,說話才有底氣,賞罰分明,收買人心,兵痞們才給燕家幹活。
西北邊費随着駐軍的增加而不斷膨脹,自戰事起,僅陝西一路軍費一年就要四千餘萬貫。
去年官家給陝西路發放三百萬香藥鈔及度牒師号,用于收糧草。
由于官運成本太高,所以鼓勵商人們運糧草到邊關入納,換取香藥鈔,然後到指定的地方支領香藥,比如汴京或者市舶港口。
燕馳手上的香藥鋪子,低吸高抛香藥鈔,買入将會上漲的那些香藥鈔,抛售即将下跌的香藥鈔,吃中間利差。若是香藥鈔的價格被炒高,香料的交易也會跟着被擡高。
這些都是雲初從未接觸過的,世家貴女管家理财從小熟知。
雲初看着燕馳手中的香藥鈔,陷入沉思。
空間種植完成原始财富積累,鋪子經營解決個人勞動力有限,有了一定積累之後,玩金融低吸高抛,才帶勁啊。
朝廷發行的茶引、鹽鈔、空名度牒、礬引、犀象引等有價證券,類似期貨倉單,是不是都可以玩?
雲初拽着燕馳的手掌,猶豫了片刻,問道:“三郎,茶引、鹽鈔,是不是都可以低吸高抛?”
燕馳看着雲初興奮的眼神,蹭着雲初的面頰,笑着道:“是的,我娘子發現好玩的事情了。”
對于賺錢這件事,雲初真的事樂此不疲,她喜歡玩,就由着她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