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了一個小時零十二分鐘。”林樂雩在廚房拿了瓶酸奶,跟電話裡的人說着:“馬老師,你再不來太陽都要下山了。”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林樂雩朝客廳走去:“好吧,我再等等。”
挂了電話,他将酸奶吸管插好遞給正拼着拼圖玩的林聲。
林聲接過咬上吸管:“謝謝哥哥。”
“不用。”林樂雩擡腳要回房間,門鈴響了。
他以為是馬正達,繞過沙發就去玄關處開了門。
林樂雩皺眉:“……”
沈硯辰的唇抿成一條線,他甚至還看了眼門牌号。
“砰”一聲,林樂雩快準狠把門關了。
站在門外的沈硯辰:“……”
林聲從沙發上探出腦袋:“哥,誰啊?”
林樂雩緩緩深吸一口氣,一定是開門方式不對。
他再次開了門,外面的人在打電話,聽到動靜視線掃了他一眼,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說:“已經到了。”
這短短十秒,他已經緩了過來,挂了電話朝林樂雩道:“我是你的新家教老師。”
林樂雩表情冷漠:“我不需要補課。”
笑死,要是讓沈硯辰真給他補課,丢臉都要丢到太平洋去,回去肯定笑自己三天三夜。
從小一起長大沈硯辰早就知道該怎麼對付他。
林樂雩聽見一聲冷笑,随後嘲諷聲如約而至。
“兩年不見,你這成績退步到需要補課了?”沈硯辰嘴角上揚的弧度更深,也顯得更冷。
林樂雩:“……”
林聲沒得到回應,自己穿着拖鞋跑了過來,她看見了一大帥哥站在門口,而林樂雩不想讓她發現自己此時不安的情緒,隻得側着身子讓出路。
“哥,他誰啊?”林聲眼睛都睜大了,露出一副花癡臉:“好帥啊。”
“沒誰。”林樂雩聲音有些小,像是在呓語,但在玄關處換鞋的沈硯辰還是聽見了。
林樂雩将人領着上樓回自己房間,門一關隔絕了樓下的電視聲。
桌上擺着幾張做完的卷子,沈硯辰随手翻着看了眼,那張冷着的的臉肉眼可見的有些詫異。
也不怪他會這樣,林樂雩自己第一次看這些卷子習題的時候也很驚訝,壓根看不進去,也學不進去,時間久了他也就習慣了。
當了九年學霸,剩下三年當個學渣他也能接受。
“……”沈硯辰盯着這題的解法,沒一個是對的,他沉默半響才開口:“現在該叫你什麼?”
林樂雩沒反應過來:“什麼?”
沈硯辰視線從卷子上移動:“以前在那個不算家的地方他們叫你錢多多,現在呢?在這裡,他們叫你什麼?”
以前的事林樂雩不想回憶,錢多多這個名字他也很久沒聽到了。
可偏偏沈硯辰出現勾起了那段最為不堪的過去。
林樂雩被拐賣到小鎮上的時候才四歲,他記得是夏天,因為有人給了他一根解暑的冰棍。
他小小年紀相貌長得好,人販子以三千塊的價格将他賣給了錢國泰。
錢國泰這人沒什麼文化,他買了個小崽子回家在取名上也随意,總是想着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砸在自己頭上,所以他給小孩取名錢多多。
錢國泰吃喝嫖賭樣樣都沾點,可能是作孽太多導緻他幾乎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在人販子手裡買了個沒什麼記憶的孩子回來,指望着給自己養老。
上學時,他是年級第一,是錢國泰眼裡的驕傲,隻是這驕傲沒持續多久被半道出來的沈硯辰截了。
錢國泰這人覺得自己花三千塊買回來的還不如别人家的孩子,心裡開始不滿。
後來賭博又輸了錢,錢國泰便開始酗酒,喝多了就打人。
多多是聰明的,他以為隻要搶回第一的名次,自己這“父親”就會不打他了,于是付出比平日更大的努力,甚至為了以防萬一去讨好沈硯辰,每天給他背書包,替他寫作業,運動時給他送水,隻為了能在期末大考的時候稍微放一點水,能讓他穩穩拿第一就好。
這樣他的日子也能好過些。
沈硯辰多了個跟班,他樂在其中,對于多多這微不足道的要求他也不過是順手考低點,沒什麼損失。
這樣持續到小學畢業,初中開始一些差距便慢慢拉開,沈硯辰盡管再能控分也隻能控自己的分數,而對于多多狀态不好的時候,往往會控錯分。
多多也就免不了會被錢國泰打,沈硯辰一開始并不知道這些,直到某次體育課一千米測試時,大家都跑的汗水淋漓。
他坐在草坪上,多多給他遞了冰水也坐在了他的旁邊,夏日所有同學都穿着夏季校服,隻有多多一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