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摸不着頭腦,今晚他林樂雩太奇怪了,也容不得他多想,外頭閃了道雷。
“轟隆”巨響,下起了大雨。
“壞了。”王磊推開陽台的門,急匆匆開始收衣服。
外面的雨下了整夜,林樂雩這晚睡的不踏實,他夢見從前的事,模糊又跳躍。
他回到了初中被打的很嚴重那次,沈硯辰用酒瓶砸了錢國泰的腦袋,而後帶着他跑了出去。
他們約定一起考西岩四中,離開由錢國泰一手建立起來的暴力家庭。
那幾天他在沈硯辰外婆家借住,從小外婆就很喜歡他,懂事又勤快,是個很乖的小孩,就是可惜有個那樣的爸爸,外婆心疼他的遭遇,會經常囑咐沈硯辰不要欺負他,有什麼好吃的都會讓沈硯辰給他帶去。
其中他記得很清楚,外婆自己做的手工麥芽糖很甜,他很喜歡,每次上學時沈硯辰都會帶一兜子去,冬天還好,夏天天氣熱了會化。
沈硯辰每次都會嗔怪他:“都怪你,我的校服又弄髒了,你得給我洗。”
每到這時候,他就會耍無賴:“怎麼就怪我了,是你自己糖帶多了。”
沈硯辰見他要遛,單手揪住他的衣領:“多多,我發現你最近怎麼臉皮這麼厚。”
“才沒有。”他很會為自己辯解,那時他很瘦,腰上幾乎沒肉,沈硯辰輕輕一攬就能一隻手将他圈住。
他被撓的厲害一個勁想掙脫,卻忽視了沈硯辰的手臂力量,掙了半響他隻得求饒:“我錯了,給你洗給你洗。”
沈硯辰這才放過他。
畫面一轉他到了初二期末考那天,他和沈硯辰在不同的考場,隔着一層樓。
他剛坐下就聽到後排的同學在說着小話。
“是他吧?”同學A問:“就是他整日纏着沈硯辰,害得沈硯辰沒時間複習,在英語競賽輸給了七班的人。”
“我聽說他爸就是個賭鬼,整天不是酗酒就是賭錢,在外欠了高利貸。”
“都一個德行,有個那樣的爸,他又能好哪去。”
“我記得期中考他不是考了第一名嗎,成績應該也不差,為什麼上次英語競賽他沒去。”
“嗐,你還不知道吧,他的那個第一名是沈硯辰放水才拿到的,要是沈硯辰正常發揮哪還有他什麼事。”
“我就說怎麼每次上學他就殷勤替沈硯背書包,放學時又替沈硯辰值日,就連沈硯辰打個籃球他都得去湊熱鬧送水,這麼讨好,原來就是想讓人考試放他一馬,這用的手段也太髒了。”
這些話都被當事人聽了去他沒當回事,不痛不癢的幾句話而已,大多還是實話,他左耳進右耳出。
或許那些說小話的同學就是故意的,他們仗着沈硯辰不在,仗着錢多多逆來順受整日一副乖學生模樣,不會拿他們怎麼樣。
他們還在繼續。
“沒想到沈硯辰平時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私底下就是吃這套,依我看,下次你也用這招,追到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我聽說沈硯辰的爸媽離婚了,他是不是缺愛啊。”
那雙黑漆漆的眼睛沉着,手上的圓珠筆被他生生掰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後頭的人還在繼續。
“要真這樣且不是随便來個人隻要夠舔,沈硯辰都招架不住了,這腎遲早得虛。”
“砰!”
他們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到說話的同學腦袋上的血順着臉流了下來,他們都慌了。
“錢多多,你幹什麼!”
他們驚恐看着多多手裡提着的凳椅彎了,那雙原本人畜無害黑漆漆的眼珠子此刻正滲着瘋,周圍同學被吓的後退,有的連忙出去叫老師,一時間整個考場都亂了。
多多拖着椅子一步步上前,他的眼底不帶往日的柔和,甚至将凳椅再次砸上那位同學頭上時,手一點都沒抖。
周圍有同學上來拉架,他一腳揣倒了一片桌椅,一個翻身越到剛才說話的那人面前又是一腳将其踹到了桌子底下。
滿地的狼藉,班級外聚攏很多人,他們都不敢上前。
多多揪住那位開黃腔人的頭發,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
他冷笑着問:“剛說誰呢?”
被他拽着頭的人,鼻子眼睛都在流血,口上還在罵:“錢多多,你媽……”
話還沒罵完,多多突然松開手起身,随後又是一聲巨響。
外面膽小的女生直接被吓到,多多直接拖過椅子掄了過去。
鮮血橫飛。
像是不過瘾,多多抄起腳邊滾落的圓珠筆,他擰開筆蓋一點點走近那位同學。
“讓讓!”
比老師先到的是沈硯辰。
他見到了一個陌生的錢多多,所有戾氣爆發,沒有一絲理智的錢多多。
沈硯辰看着多多一手抓着那人頭發,另一手上拽着的圓珠筆準備往那位同學眼球上紮去,他聲音都在發抖。
“多多!”
聽到這聲音,多多手上的力道松了,那位同學連滾帶爬往後退着。
沈硯辰沖上去将人拉住,他們齊齊半跪在地上,甚至還能聽到彼此快跳出來的心髒。
沈硯辰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這次被吓的不輕。
因為這件事被打的那位同學家長鬧到學校,讓上面領導開除這問題學生。
就連班主任都覺得錢多多是不是精神上有什麼問題,平時看着文文弱弱,怎麼打人往死裡打,要不是沈硯辰及時趕到,後果不堪想象。
也是因為這件事,當地學校上了新聞,丢人丢到了外省。
林婧是搞教育的,她看到了這通新聞,看到了那還沒長開稚嫩的臉,打架時鎖骨上露出的紅痣,她甚至點開放大看了上百遍,最後小心翼翼将這視頻發給了她哥。
他們在那個暑假找了過來,多多因為打架沒能參加考試,在外躲了好幾天沒敢見沈硯辰,他知道沈硯辰在找他,可他不敢出現,當時自己的那個樣子好吓人,他看到了監控下的視頻,他整個人就像瘋子。
像是被遺棄在外的流浪貓,沈硯辰找到他時,他渾身很髒,甚至還在發抖。
“多多。”沈硯辰輕輕抱着他,安撫道:“沒事了,我帶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