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勇毅侯府,拜過天地高堂,闫姝被送入後宅。文菱期間偷偷給她塞了幾塊糕點墊肚子,如若不然,一日流程下來,她不虛也得餓到前胸貼後背。
不過到了此時,一日光景已過,文菱她要趕到亥時宮門關之前回去。闫姝很感激她今日的陪伴,一路上陪她解悶,撫慰她的不安。
不過她自知不能長留文菱,欣然派得貼身丫鬟意歡前去相送。
她們二人離去,屋内剩下一些閑雜人等,她按照喜媒婆的囑托,在被褥上撒下桂圓紅棗花生等等,又被扶着坐在床邊,等待新郎前來掀蓋頭。
外面熱鬧非凡,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聲鼎沸,想來府中也是鮮少這般喜氣洋洋,媒婆有些意動,頻頻看向屋外,她的腳步不停的在房内走走停停。
今日累一天的闫姝,本就疲憊至極,聽見此聲,頭疼欲裂。隻是現下頭頂紅蓋頭,那媒婆又瞧不見她嫌棄的神情。
又過了一刻,闫姝心歎這聲音實在吵雜,她出聲叫停,隻想将所有人通通打發走。
“跟着迎親的各位今日辛苦了,我倒是聽着外面聲響,一時半會應是散不了,不如爾等先去席間,尋些吃食,墊墊肚子,反正時間長,你們估摸着比世子爺早些回來即可。”闫姝說的直白,就差把要趕人幾個字挂在嘴邊。
不過她此言正中丫鬟喜婆的下懷,喜媒婆笑嘻嘻的拍着手,“好喲,夫人可真是個妙人,世子爺娶您可真是娶了位賢妻,那奴才們就先退下,夫人也可放松放松。”
不多時,開關門的聲音,與一連串的腳步離開聲音,一同響起。
聲音落定之際,闫姝懶得再裝模作樣,她一把掀開紅蓋頭,一雙明眸善睐,滴溜溜的轉一圈,正兒八經地打量起新房來。
此間布置紅豔豔一片,随處可見的紅綢帶,桌子凳子上都鋪擺着紅布,一對龍鳳呈祥的蠟燭,正擺放在供桌上燃燒。
起先,闫姝頂着一頭叮叮當當的頭飾,好奇地左右環顧。
忽而,她瞧見屋内擺放着的梳妝台,思及此間裝扮多為簡潔大方,合該是榮玄的住處才對。
因此,見到不同于屋内的梳妝台,她第一反應,竟然是有些竊喜的,欣喜于榮玄一介男子,居然會細心到這種地步,畢竟侯府之内可沒有正兒八經的女主人,也并無人在旁指點一二。
她提起繁瑣的裙擺,沒人幫扶着,她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原本幾步路的距離,拖沓五六步才到跟前。
“吧嗒。”一聲輕響乍起,從喜床那邊傳來,厚重的被褥之上,還是之前撒上的東西,闫姝掃眼一看,與先前别無二緻。
她不做多想,落座在梳妝台前,一面銅鏡照得她千嬌百媚,似牡丹雍容華貴。
闫姝看着鏡内的自己,恍惚一瞬,有片刻失神,明明是和上一輩子的一模一樣的臉,眸子卻不再清澈通亮,變得幽深晦暗。
仿佛間,她有些不認識這個變化這般大到自己了。
突然,豎立起來的銅鏡中,晃現出一抹亮色,闫姝驚奇的望去,她摸了摸自己的滿頭珠钗頭鳳,尋思那應當是不小心掉落的發飾。
人嘛,萬事總求一個圓滿。闫姝可不想新郎官還沒掀紅蓋頭,她一身行頭就掉的七零八落。
闫姝重新回到床前,扶着冠小心蹲下腰,去拾起地上那東西。
一隻素淨白皙的手在地上撈啊撈,徒留摸了床底一手灰外,什麼也沒有拿到,“奇怪,我明明就看見在這兒的。”
她低聲嘟囔一句,不信邪地半跪在地上,俯身向着床底看去。
床底漆黑一片,好在闫姝伸手一陣摸索後,找到了一物。
隻是,這東西多少有點超出她的意外。這物件過長,她的手胳膊伸展到最極限,也無法将此物整個拿出,又寬,橫向摸,約莫有五六指寬,她倒是能夠一手而握。
她且覺得此物摸着不像是簪子,倒像是……
闫姝柳眉一蹙,心一橫,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倏地從黑乎乎的床底将東西拿出來,自此她手中握住的東西,才得以展露全貌。
這是一柄通身發白的長劍,闫姝此刻正握着劍鞘才得以把整把劍拿出,也正是因劍身發白,她才能夠意外從反光的銅鏡中,發現這與新婚洞房格格不入的物件?
“這是什麼?難道是榮玄特意藏起來的?”闫姝緊盯着手中之物,那本在心中熄滅的困惑火苗,因此再度升起。
榮玄為什麼要在床底藏這種東西?
他那樣的身子骨,别說是用劍,站起來都非常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