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引出一個問題,誰才是這背後一切的始作俑者?
那枚染血的腰牌,就是最好的答案。不枉他費心撬開那暗衛的嘴巴,得到這麼一個勁爆的好消息。
“統領大人,太子狡詐,皇後娘娘對他如此用心栽培,不抵一個擁有實權的将軍府作為後盾。”太子今時今日的做派,一改往日低調,顯然不打算繼續采用皇後韬光養晦的法子,主動挑起兩派鬥争。
明眼人誰都能看得出來,得到實權的太子,并不如世人稱贊的那樣仁德穩重。隐隐有脫離皇後掌控之勢,那誰又能保證,無權無勢的皇後能夠一直穩坐高台,不會成為下一個被打壓的三皇子呢?
“你想讓我幫你奪嫡?”榮玄似乎終于被他的話打動,撩開鴉羽似的眼睫,對視上俯看自己的那雙狐狸眼,其中的野心勃勃雖藏得極深,但是仍然能被他洞察秋毫。
“不可!”三皇子果斷搖頭,随之接着又道:“我先前确實是有此心,畢竟距離那個位置隻剩下一步之遙,便可掌控天下,試問誰不會心動,可而今太子雷霆手段,差點毀了我根基,怎還敢生出觊觎之心。”
“那你為何還要來尋我,就不怕我派人殺了你?還是說,三皇子隻想讓我幫你全身而退吧?”榮玄不屑于他的拙劣演技,明白他的目的必定不止如此。
畢竟,三皇子還有家大業大的母族撐腰,太子如何雷厲風行,也不可能這麼快的時間内,鏟除掉百年延續下來的家族根基。
他與皇後本欲徐徐圖之,從根本撬動一個大家族的基地,貪功冒進的太子非要急不可耐,實在愚蠢至極。
也是時候該讓太子殿下長長記性,不要因為一些蠅頭小利,失了最大利益。榮玄知道太子一向目光短淺,未曾想這麼快就動手,還讓人在後挖出了皇後娘娘。
三皇子被他一語道破心思,怔愣一刹那。而後喜上眉梢,心歎他終于承認身份,定是要與自己結盟,便不再藏着自己真實想法。
“我與你無冤無仇,隻憑一個大家都不相信的身份,你沒必要對我下毒手,另一個問題,你猜的不錯,我不想要皇位,我想要封地。”三皇子笑意加深,把自己今夜登門目的吐露而出。
本國世代皇子,隻有獨自封王開府,還未有哪位王爺有封地之先例。榮玄神情一凝,分外嚴肅,“你在癡心妄想,自開國以來,各代王爺隻能出宮開府,頂多做個閑散王爺。”
容玄笑三皇子的不自量力,此話實在是大言不慚,就算皇帝寵愛這個兒子,恐怕也不敢做出這種決斷。
“你是怕就算我提議如此,朝堂上那些言官也能一口一個唾沫淹死我。”三皇子自信應下,看出他的顧慮。
“事實如此,你不如重新選個簡單點的問題,再請我幫忙。”榮玄攤開雙手,眉尾輕挑,帶着幾分玩世不恭,表明自己也很無能為力。
“如果是我有辦法,隻需要你的幫助,事後我會給你報酬,絕對不會食言。”三皇子考慮到他會這般說,伸手将自己懷中的一個金色物件,輕柔地擺放在桌面上,與那血迹斑斑的銅制腰牌放在一起,顯得尤為醒目。
榮玄定睛一看,有些許吃驚道:“你倒是大方,敢直接把皇子出宮門禁令牌抵給我,就不怕我頂着你的名聲,打着你的招牌,在外為非作歹?”榮玄十分好奇地拿起那塊金令牌,仔細端詳起來。
令牌做工精細刁鑽,不太像是仿制品,最重要是右邊花紋一角刻工結束時,有兩個刻有三皇子名諱的小字。
這個皇子令牌确實是真品,榮玄掃過一圈,連邊邊角角都沒有放過。認認真真地确認過這一點後,他手擡起,又把令牌放了回去,靜等三皇子的要求。
“我相信大人人品,如果面對的是李簡昱那個假貨,那本皇子倒當真不敢這麼做。”三皇子說的敞亮,對着榮玄拱手而道。
“既然三皇子如此認同我,如此,我也不介意給我那位太子表哥添點堵。”榮玄再度坐直了身體,把那塊兒金令牌收入囊中。
他不怕事後三皇子不認賬,隻要令牌在手,出了什麼事情由三皇子擔着。
兩人目标達成一緻,心平氣和地坐下來進行商榷。隻餘下窗外風聲漸起,吹得窗戶砰砰作響,似乎預兆着大雨将至。
幾炷香的時間悄然而逝,門内隐隐約約能夠聽見淅瀝雨聲。沒成想竟會下雨,容玄打開門,寒冷秋風裹挾着冰涼雨水從他臉龐吹拂而過,好在他有内力傍身,不至于被風吹的打哆嗦。
“啊噴,竟下雨了,真是天公不作美。”重新戴上幕籬的三皇子不禁打了個噴嚏,完全沒有料到,外面如此這般,明明來的時候還隻是烏雲遮天。
夜色深霧彌漫,偌大的院子裡,除了房檐上滴答滴答的雨聲在叫嚣,居然看不到一點亮光,更顯得此夜寂寥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