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京兆尹,自然要親自捉拿叛逆之人,護衛京畿。”言公彥義正辭嚴。
言心瑩怒視着他,聲音也高了不少:“我看你是拿他們助你升遷之路!”
言公彥厲聲道:“這麼多年,我仍為京兆尹!”言公彥的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若是言心瑩此刻站在他面前,他的手或許已經甩出去了。
“我總想着,七年了,你也該曉事了。”言公彥伸手指她,厲聲道,“不想你仍與年少時一般,不知人苦心!”
“你明知道,我心悅于他。”言心瑩又重複一回,“卻一直瞞着我。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正是因為有,我才送你去你阿姐那兒!你自幼叛逆,若留你在京,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忽覺深重的疲憊壓下來,言心瑩聲音漸低:“你們合起來欺我……”
“你該知道,你阿姐的病是事實,隻是之前怕你憂心,沒告訴你。”
“那這次呢?暗中派人跟着我。你下令捉傅徽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們可能會傷到我?有沒有想過若傅徽之拿我為質該如何?”
“他是傅家餘孽,捉拿逆賊,不問手段。至于你,你應當認得他們皆是府中防閣,我自然也吩咐過他們小心,不要傷到你。若傅徽之當真以你為質,我可放他走,他不至于傷你,隻是到時你也該死心了。”
“你做這些,無非是想要我變成你心中的那個溫順女兒,這便是在意?何況當年的案子,是你親自審的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便說他們是逆賊!”
“放肆!不是我親自審的又如何?人證物證俱在,大理寺與刑部會審,難道還會冤了他們不成?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趕緊回去。近日你便不要出門了,待婚期至,嫁入龐家。”
言心瑩不敢置信,退一步:“你要将我禁于府中?”
言公彥道:“若再讓你見那小子,不知會被蠱成何樣!”
言心瑩又退一步:“我不回去,我不會再回去了!”
言公彥喝道:“你敢——”
林裡傳來簌簌聲,不知是風穿林打葉還是鳥獸驚飛。
言公彥平日不算是嚴父,這麼多年極少如此疾言厲色。言心瑩心顫了顫,不禁再退一步。
言公彥一揮手:“綁了她!”
立刻有二人拿着繩子上前。
言心瑩待他們靠近,忽然出手拔出一人佩劍。另一人迅速拔劍,刺向她腰間。
言公彥驚呼:“别動劍!”
言心瑩側身避過,左臂曲肘向下擊人手腕,那人吃痛,丢了劍。
言公彥震驚不已:“你!你竟然!”
忽然言公彥背後又有火光聚來。須臾言照玉的聲音傳來:“爹,人捉到了麼?”是言照玉又喚了些京兆府白直來協助。
也不須等言公彥回答,言照玉看見了言心瑩手拿劍指着一名防閣的咽喉。他冷聲問:“阿瑩,你做什麼?”
言公彥道:“阿玉來得正好,攔住你妹妹,她要走。”言照玉便問:“你要去何處?”
言心瑩道:“天高地闊,自有去處。”
言照玉沉聲道:“你别太放肆了。”
言心瑩忽道:“七年前的事,你也知道。”
言照玉低眸,而後側首:“爹?”言公彥道:“我都告訴她了。我再不告訴她,她就要跟那逆賊跑了!”
言照玉向前兩步:“阿瑩,放下劍,有何事回家說。”
言心瑩又退兩步:“别過來!阿兄,我不想對你動手,你别逼我。”
言照玉的聲音帶了些警告意味:“你動手試試?我說怎麼覺着你此次回京有些不同了。你的武藝是跟誰學的?你學武做什麼?”
言心瑩慌了一瞬,若言照玉當真動氣,她還是有些怕的。但此刻她隻想速速逃離,不想再畏縮。她大着膽子回道:“便用在此時。”
“放肆!”言照玉不管不顧,也不拔劍,一步步逼近,似乎想看言心瑩是否真敢傷他。
他進一步,言心瑩便退一步。
言心瑩深知他的性子,不欲與他糾纏,扭頭便跑。到系馬處,劍砍缰繩,上馬速走。身後兩聲呼喚,她隻作不聞。
忽又聽見一聲“娘子”,她知道是梅英,可惜她這次沒辦法帶梅英走,也不回頭。什麼婚事,什麼家族,他們從來沒有尊重過她,沒有在乎過她的感受,她又何必再為這個家考慮。
言照玉沒想過言心瑩會直接跑,有些愣住了,待反應過來去追時,已來不及了。
他看着言心瑩遠去的身影,問身後走近的言公彥:“爹,怎麼辦?”
言公彥氣得不輕:“别管她!隻要捉到傅修,我不信她不回來。傅修往西面跑了,你也帶人去,一定要把人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