柁師看到那遮面的三人過來時,驚慌不已,心道終于要殺人滅口了。他急忙下跪,求道:“貴、貴人饒命。”
傅徽之上前扶住他,道:“不必怕,我等不會害你性命,隻有一事相托。”
柁師抖得厲害,低首道:“貴人盡管吩咐。但、但凡小人能做的,必不推辭。”
傅徽之道:“我等下船後,你可調轉船向,仍回上個渡口。到渡口後,勞煩為那些捕者解縛。”
柁師一口答應:“是是是。”
傅徽之又自腰間取了銀錢,塞到柁師手中,道:“這些錢你拿着。”
柁師看了一眼,急又将銀錢遞到傅徽之面前。“這、這我不能要。”
傅徽之将他的手推回去。“拿着罷。船上還有不少舟子,也是辛苦他們多駕幾個時辰的船,這些錢與他們分了罷。”
“要你等拿着便拿着。”白潏露冷冷道,“可若你等敢提早放了那些捕者,除非你等不做營生了,否則,我定會再尋到你等。”
柁師忙道:“不敢不敢。”
傅徽之擡臂一攔:“别為難他了。”而後對柁師一禮,“有勞。告辭。”
柁師還禮:“貴人慢走。”
他們又去系馬處牽馬。
途中言心瑩問:“白娘子何時上的船?”
白潏露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傅徽之道:“她到褒城時聽聞城門在查以白巾覆面者,便猜到我會沿漢水而下,便趕往渡口。到渡口後恰巧看見我登船,便一齊登了船。”
“那為何那些捕者将客人送走時,沒發現她呢?”言心瑩問道。
“她一直藏在我們屋中。”傅徽之道。
言心瑩驚道:“何時在的?我怎麼不知?”
“你因苦船出去後,她進來的。後來我二人出去,她還在屋中。等到你我與捕者去船頭打鬥時,她便出來自持弓箭捕者後方攀上了頂樓。”
“怎麼早不與我說?”言心瑩怨聲道。
“原本想說,聽你說起捕者之事,怕隔牆有耳。”
言心瑩越來越覺得他們才是一家人,自己是個多餘的。說得倒好聽,恐怕白潏露是一直在外面等着機會,等着她出去才進去的。
轉眼到了系馬處,看見四匹馬、五匹驢。
傅徽之伸手握住缰繩,道:“還好他們沒将馬也送走。”
白潏露也牽了一匹馬:“将餘下的驢馬也牽走罷。”
傅徽之道:“不必,這些應是客人的驢馬。你擔心他們借這一匹馬、五匹驢能追上我等?”
言心瑩也牽了自己的馬跟上他們。
下船前傅徽之對田瑾說道:“柁師是受我逼迫,你最好别為難他。”
田瑾扭過頭不再言語,傅徽之又将布帛塞進他嘴裡。
三人牽馬下船後,看着客船調轉方向,逆流而上。
言心瑩道:“他們定會以為我等會在此歇息一夜,或是趕往下個渡口。不如我等也立刻縱馬往上一個渡口去,尋處安身之所。明日仍從那渡口上船。”
傅徽之道:“不須,今夜辛苦些,即刻趕往下一個渡口。”
言心瑩問:“他們追來該如何是好?”
“追來便追來。”傅徽之又問白潏露,“還沒問你為何來此。走之前不是說了,不論有何案,都先擱置,待我回去處置麼?”
“此次不同……”白潏露忽然看了眼言心瑩。
傅徽之會意:“哦,這是南宮女郎,單名一個‘雪’字。她受燕國公之托,一路助我,凡事不須避着她。”
白潏露問:“娘子為何一直戴帷帽?”
言心瑩本欲回她,傅徽之又搶先開口:“女郎師門規矩,面目隻與未來夫君觀。”
白潏露又看了言心瑩片刻,才點點頭:“是。蘇縣尉說近日一個報案人右臂有刀傷,他猜測或許與六年前的縱火案有關。”
傅徽之道:“右臂有刀傷的人多了,算什麼線索?”
“最重要的是那個人找到我,想請公子破案。還說若公子能破案,他會将身家托付,不僅如此,他還有百金懸賞令的線索。”白潏露放低了聲音,“公子,百金懸賞令可不多。”
傅徽之微微變色:“既有百金懸賞令的線索,卻要拱手送人?”
白潏露道:“我也疑心,問他有沒有将線索告知縣裡,他說沒有,他沒有同任何人說過。”
言心瑩聽得雲裡霧裡,傅徽之是如何與縣尉扯上關系的?他如今不是逃犯麼?縱火案與他又有什麼關系?
傅徽之沉吟道:“他不說要麼是線索不足,要麼他極有可能是公案同黨。”
白潏露道:“是。”
“好,即刻回去。”傅徽之本欲上馬,忽然想起什麼,對言心瑩道,“如今潏露來此,女郎也見了,她武藝不差。女郎可回燕國公府交差,不必再跟了。”
言心瑩在心裡叫苦,鳥盡弓藏來得這麼快。但她面上不動聲色:“怎麼?怕我知道你的藏身之所後告發你?我若要害你,前些日子你發熱昏迷時我便能害你。”
傅徽之歎息道:“我非此意。女郎助我,總有個期限罷?”
“燕國公沒說期限,隻教我助你到破案為止。”
“……燕國公與你多少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