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金一行人趕在流人之前,進了臨封。他們請縣令派兵支援,在入郡必經關戍查驗往來行人。
未免打草驚蛇,田金等人隻在關門後城牆邊,坐在自附近搬來的石頭上。
關門前仍由原本關戍的守吏查看行人過所、公驗。守吏查驗過了,行人再入關。而後便會有數十雙眼睛盯過去,觀其形貌。
縱是如此,多日來,捕者還是未曾見到有貌似傅修者。
坐在田金身旁的捕者忍不住開口道:“大哥,都好幾日了,各處關戍均未見那傅修蹤影。他是不是根本不會來?”
田金遲疑道:“傅修其人,太過聰慧。在京時,我等竟連他的影子都未曾見過。後來我等追至鄂州,請縣令援兵把守沿江渡口。誰知竟有傅修于潼關外現身的消息傳來。那時我便猜他是要跟流人入嶺南。難道是傅修故意以此舉迷惑我等?”
當初傅家出事後,傅徽之最後現身的地方是京城城東。衆人皆以為他必會繼續往東都逃,田金卻認為他必會往西逃。可惜往西追時并未看見人影,隻能又往東去。誰知在東都也未有線索。
後來田金看着地理圖猜測傅徽之可能逃亡的方向。
逃亡之人都希望逃得越快越好。但凡有些心智的罪人,大多會選擇走水路。順流而下,比騎馬都快。至于會走黃河還是長江,不得而知。田金最後定了長江,便帶人去了鄂州。
因為漢江于鄂州彙入長江,不論傅徽之是自褒城順流還是入蜀之後自白帝城沿江而下,十有八九避不開鄂州。若是想沿江去到江州、揚州,那更避不開了。
田金等人到了鄂州後,即刻請各縣縣令援兵把守沿江官渡。誰知卻得到流人行至潼關外時,傅徽之忽然現身的消息。他們若此時折返,能不能遇到傅徽之還是兩說。傅徽之既現身,鄰近縣城一定會增兵,或許不久傅徽之便會被捉。如若不然,縱他們回去遇到了傅徽之,憑他們這些人,恐怕也很難捉住人。
傅徽之既在流人附近現身,田金猜測他必随流人入嶺南。而自鄂州到臨封怕是隻有二千裡左右了,也不須繞遠。田金便決定先入臨封,在傅徽之入關時擒之。
田金等人即刻動身,一邊趕路一邊留意北面的消息。直到他們趕到臨封,還沒有傅徽之被擒的消息傳來。田金便立刻請縣令增兵入郡必經關戍,查驗來往行人。
田金看了眼新入關的一人,又問:“配所那邊盯得如何?”
身旁捕者道:“這幾日兄弟們一直守着,沒見到有什麼人靠近。”
田金歎了口氣,抽出腰間配刀在紅土地上劃了幾道。
“若傅修不來臨封,我也不知他會去何處了。”又劃了片刻,田金忽然翻腕用力将刀尖插入土中,“或許他料到我等會提早戒嚴,改了主意。又或者他比我等到臨封更早。傅修不來此處,你我更難尋到他。如今我等既已到臨封,必要将臨封每一寸土地搜尋一回,再往别處去。”
田金時常用刀在土地上寫寫畫畫。身旁捕者看了眼紅土之上的刀痕,刀痕淩亂,不是什麼字或畫。他跟随田金多年,明白這是田金心情煩悶的表現。
他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為他也被田金帶得沮喪起來。“傅修此人太聰明了,不好捉。況且四周山地也不少,若他躲進山中……”他搖搖頭,又歎一聲。
“你我既領了這差事,不論多難,都要追下去。”田金拍了拍他的肩,道,“傳令守在配所外的兄弟再守七日。七日後,便當傅修已在臨封之内。請各城關嚴查出城、出關之人。封川之西有一江,須請縣令增兵渡口,不能使傅修走水路而逃。至于我等,可聚集所有人,自封川城起,向城外一寸一寸搜尋。”
捕者喜道:“大哥此計甚妙,到時傅修豈不是成了網中之魚?”
…………
傅徽之将秋芙接至他在客舍所住屋中。
配所在城南。秋芙說跟去配所時,遠遠看見配所附近已有捕者。她未敢湊近,但已不須湊近,她親眼看見流人都停在一處不小的居所前。料便是配所。
傅徽之便決定耐着性子等十日,等那些捕者疑心他未至臨封時,再去配所。
傅徽之又道:“去配所見過我父兄之後,便不可再耽擱,當速速離去。”
秋芙坐在他對面,問道:“公子可定了逃亡之路?”
傅徽之起身自包裹中取了嶺南地理圖與九州圖,平鋪于案上。他來此沿途買了各處的山川地理圖,嶺南自然也不例外。
他道:“不能不辨方向地逃。先定安身之所,再借此機會一舉甩開捕者,至安身之處,不再流亡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