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的晚宴堪稱豪奢。
或許是為了給遠道而來的客人接風洗塵,城主特地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熱情地拉着戚清共飲。
戚清拗不過他,隻得給面子地接過來喝了口。
和他想象的陳釀不一樣,青年咂摸了一下,入口清甜,像度數極低的果酒。
他咕咚咕咚喝完了,還想再來一杯,轉頭就見城主一頭栽倒。
“咚。”
腦袋撞在光滑的黑色石桌上,聲音清脆動聽。
他吓了一跳,試探性看向城主妹妹:“他這是……?”
少女冷漠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哥哥,冷靜道:“睡着了,不必管他。”
“……”戚清由衷地感歎道:“睡眠質量真好。”
說睡就睡,雷厲風行,不愧是一城之主。
主人家醉倒,晚宴沒一會兒就結束了,少女扶着城主去休息,師徒二人也跟管事回到了白日安排的小殿。
戚清一進屋便褪下了外衫。
西吾洲比中土熱些,又多沙塵,屋内正好有一方浴池,他試了試水溫,徑直踏入。
溫水沒過青年的頸窩,搖曳起伏,在下巴留下若隐若現的水痕。他身形修長勁瘦,卻有一層肌肉薄薄覆蓋着胸口和小腹,線條流暢柔韌,皮膚比尋常人更白些。
戚清唇角微微上揚,閉眼往石壁上一靠,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這才是生活啊。
在天度宗窩了三年,差點忘了獨居是什麼滋味,如今難得沒有跟嶽寂同住一間房,竟然還有點不習慣。
想到嶽寂,他忽然記起,今日也算誤打誤撞拿到了煉丹大會的入場資格,接下來要怎麼做,還得仔細研究一下原著才行。
這般想着,戚清心念一動,調出了系統界面。
原著裡,嶽寂和城主相識與交際篇幅不多,真正的重頭戲都在煉丹大會上。
由于嶽寂是單人賽中年紀最小的參賽者,難免受了一番嘲諷和質疑,尤其是某些冷眼旁觀的修士。
他們是另一名煉丹師的擁趸,而這名煉丹師正是後來與嶽寂成為對手,又惺惺相惜的女丹修,年僅十七歲的天才煉丹師——妙筝。
妙筝出身于一個以煉丹聞名的大宗,宗内太上長老是煉丹協會元老之一,一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
他閉關多年,感覺自己大限将至,趕着煉丹大會前出了關,想找一位有緣的天才傳承衣缽。
毫無疑問的,嶽寂就是那個有緣之人。
太上長老對他十分賞識,他也迎來了人生中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老師,感受了一把從未體驗過的師門。
想到這裡,戚清心情有些複雜。
——嶽寂的正式老師來了,自己這個“代課老師”也該退場了吧?
他默默想着,泡在溫水裡的四肢百骸漸漸暖和起來,便從水裡起身,随手往下半身圍了一圈,赤着腳往榻邊走去。
城主府的客房規格極高,裝潢陳設,藏品寝具,每一處都彰顯着主人财力的不凡。
榻邊鋪着柔軟的皮毛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床上的被子更是由某種靈獸的毛發織成,極為細膩柔軟,中間微微隆起,像是藏了什麼。
戚清把被子一掀,上床的動作忽然頓住。
床上躺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他微微一怔,以為自己泡澡泡出幻覺了。
蓋上,再掀。
沒消失,人影還在床上。
戚清心裡升起幾分匪夷所思,索性将被子徹底拉開,道:“你怎麼在我床上?”
少年不答,背影随呼吸微微起伏,似是已然熟睡。
同住了三年,戚清才不會被他這副模樣所騙,俯下身,單手撐在嶽寂耳邊,開始惡魔低語:“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着的?千裡迢迢過來就為睡覺?你看隔壁丹修,都已經開始煉清晨第一爐仙丹了,你還在這兒睡,等你醒了,人家第三爐丹藥都出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