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嶽寂學習煉丹異常用功,幾乎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此刻的顫抖想來是過度練習後的疲憊。
盡管那顫抖十分輕微,卻依舊被不少人捕捉到了。
“完了,要炸爐了。”
旁邊人惋惜地想。
前面的靈草明明煉化的恰到好處,就這樣炸掉,實在可惜。
鼎爐爆響聲越來越大,一聲接着一聲,數顆靈草珠也逐漸出現融合的迹象。
戚清一手背在身後,悄悄捏起了法訣。
待會兒爐子一炸,他就護着嶽寂後退,叫靈草汁炸那老丹修一頭一臉。
嶽寂的臉色也嚴肅了些,饒是如此,他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依舊不停的往鼎爐投放新的靈草,似乎一點也不擔心鼎爐炸開。
還未到能成丹的時機,靈草汁開始融合。
老丹修撚了撚胡子,輕蔑搖頭:“浪費了這些靈草。”
聞言,嶽寂挑釁似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擡手一揚,将剩下的所有靈草一次性丢了下去。
老丹修立馬睜圓了眼,胡子直抖:“你,你你你……暴殄天物啊!”
他急得立刻去撈,被戚清擡手擋了下來。
“考核還沒結束吧?”青年斜他一眼,嗓音不複溫和,凝了一層冰似的:“收手,站回去。”
其他人都被嶽寂這一手操作驚呆了,他們恍惚的想,難道是此人眼瞧着成不了丹,所以開始自暴自棄?
馬上,嶽寂用自己的行為告訴了他們答案。
少年手心悄然出現了一縷火苗,缥缈微弱,卻穩穩接替了鼎爐的火焰,将方才投入的靈草們盡數包裹,緩慢煉化。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問:“你竟然想同時煉化幾十種靈草?”
這些靈草要求的煉化時間各不相同,他怎麼能每一種都把握到位?
除非此人天生七竅玲珑心,否則絕對不可能!
戚清目光如刀射向那人,冷硬道:“怎麼?試試犯法?”
那人被他的目光逼得低下頭,悻悻閉了嘴。
戚清面上态度強硬,實則心裡也沒底。
沒辦法,别人不信嶽寂,他這個做師父的總得信吧。
火苗依舊耐心地燒着,靈草按順序開始融化,看得起他人目瞪口呆。
火靈根的煉丹師極為常見,但能如此精準控火的,确實鳳毛麟角。
戚清看着看着,突然有點餓了。
他心想,果然還是火靈根好,出門野餐都不用帶烤架,直接往手上一烤,香噴噴的烤串就有了。
假如嶽寂以後找不到正經工作,去當個烤串師傅也不錯。
他思緒飄的有點遠,回過神時,眼前的靈草汁再度開始融合。
不同于剛才倉促的融合,這次的靈草汁溫度恰到好處,彼此貼近,交融,旋轉,撕扯。
一些靈草開始互斥,掙紮着想逃離鼎爐,卻被更多加入進來的靈草汁淹沒,不規則的水珠漸漸打磨成圓,丹藥的雛形悄然顯現。
老丹修緊緊皺着眉,心中已是覺得極為荒謬,不甘道:“就算勉強成丹,實則也是敗絮其内,毫無藥性,不過是廢丹罷了!”
“你耐心如此之差,怎麼當上考核官的?”戚清忍不住反唇相譏:“若是差事都像你這麼好找,我想鎏城的煉丹師都過得很輕松吧。”
老丹修冷眼道:“無知小兒,牙尖嘴利。”
戚清嗤笑:“還說呢,小心我待會兒投訴你。”
他擡手一個術法,正要物理幫老丹修閉嘴,旁邊的人忽然叫起來:“成了!成了!”
霎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嶽寂的鼎爐中,一枚丹藥從鼎爐内浮起,瑩瑩地閃過晶瑩的光澤。
但這光芒僅僅維持了一瞬,便被突兀截斷。
——丹藥的表面竟然裂了。
旁觀的人失望的發出籲聲,老丹修臉上則浮現出勝利的笑容。
戚清呆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寬慰道:“沒事,畢竟是第一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嶽寂已将丹藥再度投入頂鼎爐中,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再練也是廢丹。”老丹修心氣順了,語氣也得意起來:“回去再練練吧,我承認你很有天賦,但是人與人的鴻溝可不是誰都能跨越的。”
依他看,什麼天才,這二人不過是嘩衆取寵之徒而已。
嶽寂抿緊了唇,手中火焰驟然變大,與此同時,火中隐隐透出一縷金色的靈力,開始從頭淬煉丹藥。
“金火雙靈根?”老丹修這次是真的驚訝了。
這樣年紀輕輕的金丹雙靈根,也确實算個天才。
然而,丹藥表面的裂縫并未因金光的注入而愈合,反而越來越大,簡直像是金光有意要将丹藥撕裂。
……
“聞老,您這邊請。”
身着藍級煉丹師服飾的人恭恭敬敬地開口。
身後的老者面色平淡,在數人簇擁下邁上台階,忽然腳步一頓。
老者擡眸,目光銳利地刺向二樓某扇緊閉的門中。
他的面容分明已經很老了,可擡起眼時,周身氣勢一下子淩厲起來,叫人害怕。
為首的人連忙低頭:“聞老,怎麼了?”
老者不發一語,半晌,才伸出兩指往風中一撈,放在鼻端輕嗅。
他淡淡地問:“誰在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