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宗長老相邀!
此言一出,頓時激起丹修之間一片嘩然。
不少羨慕又嫉妒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嶽寂,這小子真好命,憑一枚小小的凝魂丹,竟入了丹宗長老的青眼。
要知道丹宗長老乃是于丹道浸淫了數百年的丹道大能,等閑不會出山,即便是幾年一度的煉丹大會,也隻來走個過場,從未聽說過哪位參賽者被他親自邀請叙話——這是何等殊榮!
戚清心裡一突,暗道,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适時露出一絲驚訝,輕輕掙開和嶽寂纏在一起的手,低聲道:“去吧。”
嶽寂被他往外推了兩步,壓低了眉毛,瞥向童子道:“你們長老是誰?”
“長老姓聞。”
童子笑容不變,回答極有底氣。
丹修們聽到“聞”字,先是詫異了一下,随後面面相觑。
當今有名的丹修衆,似乎并沒有哪位大能姓聞,除了那位妙筝仙子。
等等,妙筝仙子姓聞,那長老也姓聞,莫不是那位……聞家族老,幾百年前的丹道第一人!
想到這一茬,更多人震驚地盯着嶽寂,眼睛有些發紅,不知為何偏偏是他如此幸運。
聞長老怎會看上這麼個毛頭小子!
嶽寂側目瞧了眼妙筝,那人倒是神色淡淡,并未對嶽寂被選中有絲毫驚詫。
見此,少年眉梢一挑,心裡有了計較。
“去吧。”戚清再次催促他。
嶽寂回過頭,目光直直望向戚清的眼睛:“師父很希望我去?”
戚清笑了笑,語氣自然道:“長長見識多好。”
嶽寂微微垂下眼簾,沒有立即回答童子和他的話,像是在思考,戚清怕他想出什麼,低聲哄道:“不過是見個人而已,作甚這般緊張?師父在這兒等着你回來,快去。”
嶽寂不再猶豫,換了隻沒沾藥的手,輕輕扯了戚清的袖子一下。
“我很快就回來。”
少年跟着童子們上了二樓,戚清擡頭望着,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再也看不見了,才轉過身,悄然沒入了人群之中。
……
二樓。
嶽寂踏入貴賓室的一瞬,一股強大的威壓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壓得他呼吸一滞。
“嶽、寂?”
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宛如敲擊在耳畔的驚雷,震得少年神魂俱顫,霎時間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瞳孔驟縮,背後升起寒意,猛地做出了防備的姿态。
可預想中的殺意并未如約而至。
繪着花鳥畫卷的屏風後,模糊的人影靜靜伫立,語氣淡漠,帶着幾分探究。
“你的丹藥,老夫已品鑒過,果然是少年英才。不過,其中一味藥引似乎不大常見,不知能否請閣下介紹一番?”
饒是氛圍劍拔弩張,嶽寂寒毛都要炸開,語氣卻不卑不亢,仿佛在尋常叙話:“哪一味?”
一枚鮮紅的丹藥穿透屏風,緩緩飄到他面前。
“血。”
嶽寂眸子微冷,沒有接下自己的丹藥,轉而問道:“以血入藥,不正是前輩想考驗我的題目?”
房間裡,另一個道截然不同的聲音玩味道:“确實聰明,我喜歡聰明人。”
老者似乎瞥了那人一眼,語氣依舊冰冷:“既然如此,咱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
話音剛落,腳步聲響起。
嶽寂來不及多想,老者已繞過屏風,出現在了他眼前。
那是一位面容極其蒼老的修士,周身氣質不怒自威,他一出現,壓迫感比先前更甚。
嶽寂手心滲出冷汗,危機感如毒蛇般纏繞上來,叫嚣着讓他逃離,但他一步也沒有動,反而鎮定地與老者對視。
幾息後,老者微微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膽識。
丹藥飛回,落入老者手中,被他随意把玩了幾下,冷冽道:“……蜃族血脈,很久不見了。”
聽到這四個字,少年眸中閃過金色,靈力暴起,手中瞬間幻化出長劍:“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的劍意來得又兇又急,卻被老者側過身輕描淡寫地接下,态度依舊淡漠:“老夫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蜃族為虎作伥,原以為已剿滅殆盡,沒想到竟還有餘孽?”
他蒼老的眸子一厲,忽而輕輕笑了,笑聲裡含着譏諷:“念在你天賦絕倫,便随我回丹宗罷。老夫自會對外宣稱已收你為徒,替你保守蜃族的身份。”
“然後秘密處死我?”
嶽寂冷笑一聲,抽回長劍,身形如鬼魅般再度刺出,“你有什麼資格決定我的生死?”
“就憑你的血脈。”
老者面色冰冷,不容置喙地主宰道:“反對也無用,今日,老夫必将把你帶走。”
……
戚清往場外挪了幾步,腳步越走越沉,磨磨蹭蹭的,很是沒精打采。
他心裡明白,嶽寂這一去多半就不會複返了。
即便這孩子心中還念着自己,但老怪物盯上的人,豈是那麼容易放手的?
與其坐等告别時的鈍痛,不如他先行離開,至少還能保留幾分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