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少年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戚清忽然頓住腳步,閉了閉眼,心裡一陣不舍。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
就當是他抛棄了他吧,青年深深歎了口氣,壓下情緒,繼續擡步向出口走去。
“抱歉,大會魁首未定,您還不能離場。”
守在門口的守衛攔住了他。
戚清試圖跟他講道理:“我又沒參賽,隻是旁觀者而已,真的,你别不信!人有三急,你行個方便呗?”
守衛依舊面無表情,語氣生硬:“不行。”
戚清無奈,又問:“那要等多久?我趕着回中土的最後一班車呢。”
守衛一闆一眼地回答:“等樓上大人評出結果,此處才能放行。”
戚清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倚在旁邊牆上,低聲嘟囔:“行行行,算我倒黴。”
嶽寂這一去,估計會耽誤許久,他作為疑似魁首的前任師父,索性在這裡躲一會兒,省得引人注目。
然而,他還沒等到放行,就等來了一個想不到的人。
妙筝掃視一番,徑直穿過人群,走到他面前。
飄飛的白色裙袍映入眼簾,戚清微愣,旋即擡起頭,平淡道:“有事?”
妙筝輕聲問:“你要走了?”
戚清看也不看他,應了一聲。
“……我以為你會不願意。”妙筝忽然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戚清知道他指的是什麼,笑道:“有什麼不好的?丹宗,那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聖地,他能進去,我也替他高興。”
妙筝默默看着他,仿佛在判斷他這話有無違心。
戚清不想讓他看出來,直起身子轉移了話題:“你有法子提前離場麼?”
妙筝淡淡反問:“不跟他做告别?”
“不了。”戚清轉過臉,風輕雲淡道:“人生何處不相逢,往後又不是見不到了。”
他伸手敲敲結界,催促道:“所以你到底有法子出去沒?我趕着回中土呢。”
妙筝睨他一眼,對守衛微揚下巴,吩咐道:“開門。”
守衛不敢違逆他,連忙拿出結界鑰匙,正要擰動,不遠處的場中心忽然爆發出一聲怒吼。
“落選?憑什麼!”
伴随着這聲怒吼,一陣強烈的靈力驟然炸開,丹修們如蘆葦層層倒伏。
靈力爆炸傳到戚清這邊時,他立馬支起了靈力屏障,詫異道:“怎麼了這是?”
那道聲音仍舊在憤怒地咆哮:“我不信!這都是我的心血!我差一點就能成丹!憑什麼落選!!”
“走火入魔了。”
妙筝清冷的聲音剛傳入耳中,身影便已拔地而起,往那人身邊飛去。
入魔中的丹修已完全失控,毫無顧忌地揮霍着靈力,周遭被炸的一片狼藉,不少境界低下的丹修被波及,慘叫聲此起彼伏。
妙筝一人制不住,轉頭低喝道:“過來,助我!”
話音未落,一柄冰劍已破空而至。
戚清緊随其後,迅速飛掠回了内場中央。
原本被爐火烘得暖熏的空氣乍然降了下來,仿佛當頭籠蓋下一片冰霜,冷冽的氣息彌漫開來。丹修們紛紛躲閃,眼睜睜看着一圈冰障在場中突起,隔絕了他們的視線。
“我的丹藥——!”
眼見冰霜封凍住鼎爐,入魔丹修氣憤地喊:“走開!我是煉丹大會的頭名!你怎麼敢這樣對我!”
戚清身形一閃,避過他的攻勢,同樣大喝道:“你清醒一點!”
他足尖輕點,趁對方沒反應過來,猛地借勢将人壓制在地:“你能不能不要再修煉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鬼樣子,修得神志不清,連我都不認識了!”
入魔丹修聞言一愣,動作稍緩。
妙筝抓住機會,眼疾手快地打出一枚丹藥,藥身頃刻化為水汽,覆上了那人的臉龐。
入魔丹修下意識去抹開,卻不慎吸入一口,立刻腳步虛浮,昏昏欲睡。
妙筝輕盈落地,站在戚清身邊,用男聲傳音道:“你認識他?”
戚清不答,蹭蹭幾下點了入魔丹修的周身大穴,逼着他将丹藥的水汽徹底吸入體内,才擦了擦手,站起身來。
冰障撤去,周圍人見入魔丹修被制,紛紛松了口氣,守衛也适時趕過來,把入魔丹修綁起押走。
丹藥見效極快,丹修搖搖晃晃地被綁縛時,神志已清明許多,眯縫着眼看向戚清,喃喃道:“你……你是誰?我想不起來……求求你,告訴我……”
“真不記得我了?”戚清訝然道:“雖然我倆的确不認識。”
他擺擺手:“沒事了,擡走吧。”
妙筝沉默片刻,随即道:“你還真是……喜歡信口胡謅。”
戚清跟在守衛後面,沒有回頭,随意笑了一聲:“胡謅兩下也不犯法,走了,再也不見。”
妙筝站在原地看他離開,忽然睜大眼:“小心!”
一縷黑氣驟然襲向戚清的後背。
戚清心頭一驚,暗叫不好,正欲轉身格擋,一道身影從二樓貴賓室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