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固了一瞬,所有人都呆住了。
為了避免嶽寂說出更多驚人之語,戚清汗流浃背,連忙搶白道:“是這樣,我打算教他一些心法要訣,今晚恐無暇叙舊,還請見諒。”
“原來如此!”城主恍然大悟,又問:“那明晚如何?”
“明晚也……”
嶽寂話還委婉,戚清已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唇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城主若不介意,不如現在就叙?晚些我還得趕回客棧。”
“哦?”城主很感興趣地問:“齊恩人住在何處?若是不便晚歸,我們同去你住的客棧叙也無妨。”
戚清額角滲出細汗:“這……”
一旁的妙筝早已揮退了随從,不容拒絕道:“帶路。”
事已至此,戚清隻好松手,忽然感覺手心被什麼溫熱的東西咬了一口。
他瞪了嶽寂一眼,蜷起手掌,若無其事地轉身道:“客棧在城東,諸位不嫌遠的話,跟我來吧。”
出去一趟,帶回來幾個不認識的人。
“師弟回來了?”師兄正倚在門邊嗑瓜子聽八卦,見到他身後的人,驚訝道:“這幾位是……?”
不等戚清介紹,城主已整理了衣冠,挺胸擡頭上前道:“我乃鎏城城主,齊恩人之友,煉丹協會特派……”
“他是來蹭飯的。”妙筝打斷他,聲音清清冷冷:“我乃丹宗弟子聞妙筝。”
“原來是妙筝仙子!”師兄将瓜子一扔,見禮道:“幸會幸會!”
妙筝還了一禮,又看向後面安靜旁觀的江陳秋。
江陳秋不言,隻是行禮,戚清替他道:“這位是我的師弟,姓江。”
等幾人忙忙碌碌介紹完彼此,師兄已雷厲風行地從後廚殺了回來,引着幾人往包間走去:“今日新朋舊友相會一堂,值得慶賀,我已命後廚備了一桌酒席,美酒佳肴,定要盡興!”
他笑容豪爽,看得戚清心頭一暖:“師兄,還是你周全。”
師兄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記你賬上了。”
“……”
戚清的表情瞬間凝滞,剛剛升起來的感動一下子無影無蹤。
幾人進了包間,圍坐一桌,城主率先打開了話匣子。
他手指輕叩桌面,環顧着衆人,低聲道:“此番煉丹協會對秘境極其重視,不僅派來我和妙筝,就連丹宗長老也被請出了山。”
戚清知道,來人多半是聞老。
“說來慚愧,我本是為見齊恩人,順道躲個清閑,但意外聽到了一個消息……”城主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師兄會意,起身去把包間的窗關上。
城主投去一個贊賞的眼神,忽然正色了幾分:“丹宗内部傳言,這秘境……與蜃族有關。”
他特地在“蜃族”咬字上加重了語氣,嶽寂夾菜的手微不可察地一滞。
戚清心中一動——原著确實提及了“蜃樓”之名,但對蜃族着墨并不多,或許是因為還未展開支線,連帶着他也不甚了解。
他表現得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幾個字的人,眉宇間适時露出困惑:“蜃族?那是什麼?”
“齊恩人竟不知蜃族?”城主訝然道。
師兄忙打圓場:“天度宗久居山中,師弟又年輕,不知曉也正常。”
“蜃族生于魂淵深處。”出乎意料的是,一直沉默的妙筝忽然開了口,替他解答道:“他們誕生之初并無實體,不辨善惡,後受魔族蠱惑,成了魔族的走狗。”
他狹長的眸子一轉,探究的目光從嶽寂身上一閃而過,淡淡繼續:“魔族盜取了妖修化為人形的本事,傳授蜃族,再與其通婚,誕下半魔半蜃的孽種。這些孩子長大後,就是魔族最好用的一把刀。”
戚清聽得微微睜大眼,道:“為何我從未聽說?”
“自是因為千年前,蜃族為虎作伥。”
說到這裡,妙筝露出一個泛着冷意的哂笑:“它與魔族勾結,進犯人界,兵敗之後,便被棄若敝履……”
“铛。”
嶽寂忽然放下了酒杯。
他面色如常,替戚清夾了一筷子青菜,溫聲道:“師父,菜要涼了。”
戚清下意識地接過,邊吃邊問妙筝:“聽你這麼說,蜃族想必下場凄慘?”
城主點點頭:“可不是,那時我雖年幼,卻記得族中長輩提起蜃族時那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他回想了一下,道:“據說未化形的蜃族可以幻化萬物,若不斬草除根,後患無窮!”
戚清眉頭微蹙:“那魔族呢?總不會就此罷休?”
“魔族鼠輩躲回魂淵了。”城主喝了一口酒,語氣随意了些:“那地方特殊,尋常修士進不去。不過你别擔心,各派都在入口設下了禁制,他們絕對出不來。”
戚清聞言,欲言又止。
——哥們,你不覺得最後一句話特别像FLAG嗎?
就像災難片裡必有的“病毒已經控制住”的經典台詞,按照套路,但凡說“出不來”的時候,魔族八成已經在路上了。
還是追着主角團殺的那種。
想到這裡,戚清頓感衆醉獨醒,不免深深歎了口氣。
自己還是想想怎麼在喪屍……不,魔族爆發的時候苟住小命吧。
他突如其來的憂郁讓嶽寂稍感意外,垂眸不知思索了什麼,輕聲問:“師父是在擔憂魔族?”
戚清點點頭。
嶽寂握上他的手腕,語氣平靜:“他們出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