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又來推戚清,任戚清翻過來再翻過去也不管用。
……怎麼會有這麼煩人的徒弟!
戚清一把扯過被子蒙上頭頂,耳不聽為淨。
結果下一秒被子就遭扯了下來。
拔瓶塞的聲音響起,清苦的藥香在帳中彌漫開來。
嶽寂語氣軟得像在哄人,手上動作卻強勢得很:“師父。”
要是不給他看個明明白白,戚清疑心他能鬧一晚。
他正想動作,身側床榻忽的一沉——嶽寂竟已單腿抵了上來,幾縷發絲垂下,晃晃悠悠地掃着他的臉。
戚清料的不錯,他還沒遞杆,嶽寂就自己搭好了梯子,然後跟着爬上來,不爬到他頭上不罷休。
【感歎一句,崽真的很會給自己台階下。】
【接下來的内容怕是不能播,也不能說……要不就先播到這?】
【别啊,我才剛來,主播别聽他的!】
【崽爬個床而已,從小到大不知道爬了多少次了,這有什麼不能播的!】
等會兒又被系統強制下播就老實了,戚清記着下午的教訓,連忙關了直播,再度蒙上被子,不肯如嶽寂的願:“走開!”
嶽寂試探性扯了扯被角,戚清嚴防死守,沒叫他再次扯開。
正僵持間,戚清忽覺腳踝一燙——一隻溫熱的手竟從被底鑽了進來。
“你!”他猛地把腿一縮,翻身坐起:“混賬,你又想挨罵了是不是?!”
嶽寂卻不慌不忙,一手持着藥瓶,另一隻手抱住他的腰身輕輕一帶,戚清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已被翻了個面,後背抵上嶽寂的胸膛。
嶽寂指尖一挑,輕易解開了他裡衣松散的系帶。
這人嘴上說得乖巧,動作卻十分霸道,戚清幹脆拉下衣裳,惱怒伸手道:“藥給我,我自己來!”
青年肩頭的咬痕已經結痂,呈現出暗紅的淤紫,齒痕深深嵌在皮膚裡,宛如被烙下的隐秘印記。
嶽寂用指腹摩挲了幾下,過輕的力道激起一陣戰栗。
戚清下意識縮了縮,強調道:“藥,拿來。”
嶽寂置若罔聞,指尖挖起一抹雪白色的藥膏,不容拒絕地塗抹在傷痕上。
暗紅色傷痕淡了些,藥膏見效很快,嶽寂目光落在上面,不知在想什麼。
戚清不自在地拽起衣裳,對面的人回過神,卻絲毫沒有不好意思,收起藥瓶,修長的手指慢條斯理給他整理起了衣襟,系上系帶。
隻在手指觸碰到戚清的脖頸的時候,有意無意擦過了他的喉結。
戚清一把扣住他的手,原本平複好了心情,這會兒感覺火氣又被惹了起來。
“你的認錯就是個笑話?還是仗着我舍不得罰你,有恃無恐?”
這隻手似乎比剛才燙了些,被抓包卻并未慌張,反而覆手蓋住了戚清的手。
“我隻是在想,下午的時候,師父罵我是狗東西。”
莫名的,嶽寂在黑暗裡笑了笑:“師父,你知道嗎?……狗是不長記性的。”
他蓦然靠近了戚清的唇畔,輕聲道:“師父,我也不長記性。”
當狗也沒什麼不好,狗不是好打發的東西,師父若要攆他,就得拿出更多甜頭來喂飽他。
黑暗中,嶽寂滾了滾喉結,聲音清晰可聞。
戚清心頭一緊,敏銳地嗅到危險的氣息,隐約捕捉到嶽寂眼下閃過的一抹紅色。
那顔色太淡,淡到他以為是錯覺,轉瞬即逝。
但不容他再想,身前人已拉開了距離,沉默兩秒,語氣恢複如常:“……我守夜,師父就寝吧。”
戚清哪裡還睡得着?
他就算設了結界,還要擔心嶽寂半夜突發奇想撕開,更别提這會兒壓根沒有結界。
他深吸一口氣:“嶽寂,你成心的是不是?”
如果他心腸夠硬,大可将嶽寂丢在外面與那老怪物共處。
龍傲天就該是這樣,不逢生死絕境就無法蛻變,受點傷、吃點苦頭也強過順風順水。
——偏偏他狠不下這個心。
戚清滿心郁悶,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決定總是被嶽寂左右。
他沒敢再睡,怕嶽寂不知什麼時候又被影響,索性在矮榻上打坐調息。
等第一縷曙光升起時,營地陸陸續續地有了動靜。
外面的弟子們似乎在收拾幕帳,戚清吐出最後一口濁氣,睜開眼,看到矮幾上的人趴着睡覺,用他的外袍蒙着腦袋。
察覺到他醒來,嶽寂也很快動了動,揭下外袍時,臉被衣褶壓出幾道紅印子,顯得格外無辜。
二人對視一眼,戚清抽走了自己的外袍。
半個時辰後,一切皆收拾妥當,所有人整裝待發。
妙筝冷淡的目光在嶽寂身上停留一瞬,微微沉了沉,複而問戚清:“昨夜休息如何?二人同住未免擁擠,我這裡還有空閑的幕帳。”
“真的不試試我的幕帳嗎?”城主一臉遺憾,道:“來之前特地命人趕制的呢,真的很大。”
“多謝二位,但是不必了。”
戚清禮貌地拱手回絕,随後眼神掠過人群,直直望向聞老:“昨日已說好,我師徒二人分路行動。承蒙昨晚關照,今日就此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