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塵土飛揚間,二人的身影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師——”
眼睜睜看着人在面前被卷走,嶽寂再也淡定不下來,厲聲道:“戚清!”
他背手拔出劍,殺意翻湧,眼下紅紋乍現。
……
戚清感覺自己在坐噩夢般的過山車。
粗糙的蛇鱗擦着他的腰身,每一次急轉向都天旋地轉,路途颠得他想吐。
眼前暈黑了好一陣,他才慢慢緩過來,耳畔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自己心髒的狂跳。
“你要死了嗎?”小姑娘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戚清有氣無力地反駁:“你才要死了。”
他隻是暈車而已。
“但你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樣子。”小姑娘又道。
你就很好麼?!
戚清強忍着暈眩擡頭,見小姑娘坐在蛇頭遙遙看着他,看起來……還真的比他好上不止一倍。
他咳了幾下,問:“這是你的蛇?”
“對呀。”小姑娘點點頭,親昵地摸了摸蛇腦袋:“小黑很乖的,追兵追不上它。”
戚清道:“你是萬獸宗的人。”
雖是試探,語氣卻已近乎肯定。
“你知道萬獸宗?”小姑娘驚喜道:“我們宗門竟然這麼有名?”
她去拽戚清,蛇尾順勢将人一抛,也抛到了腦袋上。
“外面怎麼說我們宗門的?快跟我講講!”小姑娘興奮地問,完全忘了眼下的處境。
戚清喘了會兒氣,勉強在光滑的蛇鱗上坐穩,手心傳來的柔滑觸感忒古怪,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揉揉額角,決定先說重點:“先不提這個,追兵是怎麼回事?我徒弟和你師兄呢?”
嶽寂該不會以為他被巨蛇弄死了吧?
“師兄會追上來的。”小姑娘撇了撇嘴,顯然還記着嶽寂不肯賣自己立牌的仇,壞心眼地沒提:“至于那些壞人……他們想搶師兄撿到的鑰匙!”
“鑰匙?什麼樣的鑰匙?”
難得遇到知道萬獸宗的人,小姑娘好心給他解釋:“就是一把很奇怪的鑰匙,上面畫着蓮花紋,師兄說這隻是半把,還差另外半把才完整。我們還沒找到另一半呢,那群壞人就來了。”
她驕傲地昂起腦袋:“我們萬獸宗向來強者為尊,他們不夠強,我才不要給他們。”
蓮花紋?
捕捉到關鍵詞,戚清眸色一動,心中隐隐有了個底。
他還想繼續套話,黑蛇卻忽的停了下來,将二人輕輕放到地上。
“謝謝你,小黑。”小姑娘親熱地摸了摸蛇吻,黑蛇溫順地低下頭,身形迅速縮小,轉眼就鑽進地裡不見。
戚清看得啧啧稱奇,打量起了四周。
說來也巧,黑蛇竟把他送到了出發前定的目标山腳下,周圍枝繁葉茂,遮天蔽日,地上頗多水潭爬着多足的蟲子,空氣裡彌漫着陰冷潮濕的氣息。
戚清悄悄放出靈識探查四周,旁邊除了小姑娘再無其他活物,不禁蹙眉:“他們沒追上來?”
“師兄的本事你就别擔心了。”小姑娘自信道。
兩人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人來。
戚清将信将疑地問:“……你師兄真的可以?”
小姑娘有些動搖,很快又堅定道:“師兄沒問題的!”
快半個時辰過去,二人大眼瞪小眼,林子裡安靜得連聲鳥叫都沒有。
戚清懷疑地看着她,古怪道:“你師兄……不會被我徒弟揍死了吧?”
話是這麼說,他心裡也有點打鼓。
嶽寂向來乖巧斯文,進入秘境後又受了不知名影響,整個人柔弱得要命,如今獨自對上一個體術強悍的對手……
他給的傳訊符至今毫無反應,是嶽寂太過自信,還是兩人都遭了不測?
小姑娘咬起嘴唇:“不、不會的……師兄那麼厲害……”
她結結巴巴的解釋還沒完,不遠處驟然響起一道含着殺氣的嗓音。
“找。”
那聲音輕飄飄的,卻讓人背脊發寒:“一個時辰内找不到……你也不用活了。”
戚清循聲望去,微微睜大眼。
前方逆光處,出現了黑壓壓一大群人。
他們被繩子串成了蜈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個個面如菜色。
這些修士随便拎一個出來都是金丹期,平日裡高高在上,更甚者,放在小門派都能當個長老,此刻卻灰頭土臉,其中幾個元嬰大氣也不敢出。
連隊裡唯一的一個化神期,這會兒也隻能押着隊伍,點頭哈腰,時不時踹一腳落在後頭的粗犷男子。
那男子右眼青紫,走路一瘸一拐,哪還有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樣?
而走在最前面的人一襲黑衣,總是帶着乖巧神情的臉此刻冷若冰霜,手上長劍還滴着血,煞氣凜冽。
戚清一時被這個陣仗震懾住,好半天沒敢認。
——那個走路帶風,跟黑手黨一樣的人,是他剛剛還在擔心的柔弱得要命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