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拉”幾聲,戚清猛地拽回繩索,隻見末端斷口參差不齊,一看便知出了意外。
他攥緊繩索,頓時急了,往洞裡傳音道:“嶽寂!嶽寂!”
聲音像是沒入了虛空,連一點回音也沒有。
小姑娘睜大了眼,學着他的樣子朝下面大喊:“嶽寂——!”
繩上沒有血迹,收回時也不曾劇烈震顫,至少說明嶽寂并非遭了突襲。
戚清勉強定了定神,收起繩索,沉聲道:“我得下去。”
粗犷男子一怔,本該不管戚清的死活,這時也忍不住勸道:“底下情況誰知道怎麼樣,不如再等等?”
“等?”戚清眸若寒星:“倘若我徒弟此刻正命懸一線,等着我去救,我這樣不就是在白白送他的命嗎?”
即便知曉原著劇情,他也不敢笃定在劇情有所偏離的情況下,嶽寂能獨自應付天獅獸。何況秘境變故叢生,他絕不能坐以待斃。
“行吧,随你,我也沒資格阻攔你。”粗犷男子撓了撓頭,歎道:“原本還想把那個給他呢……”
他摸了摸懷中,到底沒取出東西。
跳下去前,戚清回頭道:“你們先走吧,不必守在這裡。”
“可是我想等你們出來。”小姑娘仰着腦袋,期待地看他:“若我把小黑借你,能換一顆你給嶽寂的星星嗎?”
戚清微怔,未料到她會有此請求:“蛇借了我,你們怎麼趕路?”
粗犷男子連忙拽過師妹,賠笑道:“正是正是,我們得靠它趕路呢,是吧師妹?”
小姑娘撇撇嘴,遺憾道:“那……你們最好活着回來。”
戚清莫名感覺頭上被插了個旗,正想甩掉,後心陡然一涼!
他本能地側身閃避,見那化神期竟站在他原先的位置,慢悠悠收起了手。
他露出一個陰鸷的笑:“今日,你們一個都别想走。”
唱誦聲起,戚清腳下地面驟然發燙。
這些人不知何時布了陣法,先前安靜如雞的俘虜們紛紛解開束縛,向他們殺來。
——“他們”,自然也包含了被劃過來的小姑娘和粗犷男子。
面對猝不及防的偷襲,三人馬上背靠着背防禦外敵。粗犷男子怒喝一聲,手臂暴漲,硬生生震飛最先襲來的幾把兵刃。
小姑娘急喚:“小雪!攔住他們!”
肥啾應聲化作白色巨隼,雙翼掀起凜冽狂風,如刀割面。
幾個靠近的修士被翅膀掀飛出去,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戚清并指掐訣,霎那間,數道冰刺從地下刺出,又多又細,如拒馬一般将逼近的修士紮成了篩子。冰劍随之出現,遊刃有餘地招架唯一突破防線的修士。
化神期見突襲未能得手,臉色陰沉,怕嶽寂突然回援,冷聲道:“速戰速決!”
三人立刻壓力陡增。
這群人不知道來自哪個勢力,配合起來頗有章法,在化神期的指揮下,很快收整了殘部,攻勢立時淩厲數倍。
幸而周邊水潭遍布,還有溪流經過,戚清的冰靈根在此如魚得水。
敵人淩空劈下,他就豎起冰牆,對方持短刀,他以長劍占住距離。敵人若用上了戟和拂塵,他便凝出長槍,仗着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竟勉強控制住了局面。
但雙拳到底難敵四手,戚清雖能應自保,卻騰不出手進攻,更别提旁邊小姑娘自身實力并不強悍,一旦巨隼和黑蛇被牽制,她就成了最大的突破口。
“——小心!”
餘光瞥見突然多出一道身影,戚清想也不想,一把拎起小姑娘疾退。
但這下便叫粗犷男子的後背露了空門,眼見來不及躲,他索性沉腰坐馬,一聲暴喝,竟硬抗下了這一擊。
化神期的偷襲豈是等閑?縱使粗犷男子煉體多年,這一下仍令他防不勝防,當下便如斷了線的風筝般倒飛出去,重重摔在洞口岩壁邊。
小姑娘失聲驚呼:“師兄!”
她猛地掙脫了戚清,不管不顧朝粗犷男子沖了過去:“師兄,師兄你怎麼樣!”
化神期眼中寒光一閃,瞬間對小姑娘出了手。
“轟!”
刹那地動山搖,狂暴的氣浪掀起漫天塵土,溪水也被震起漣漪。
待煙塵稍散,擋在洞口邊的冰牆已出現了層層裂縫,“咔嚓”一聲,旋即崩裂坍塌。
“咳,咳咳。”戚清喉頭一甜,唇角溢出猩紅。
他擡起略有些顫抖的手,抹去血迹,感覺五髒六腑都像被震得錯了位。
化身和元嬰隻隔了一個境界,卻有着天差地别,他強行硬接,終究還是吃了大虧。
小姑娘呆住了,抓着師兄的衣襟不知所措。
“走。”戚清啞聲道。
粗犷男子眼神幾經變化,最終狠狠一咬牙:“也罷,賭一把!”
他抄起小女孩,當即跳入了身旁的洞口之中。
隻剩自己一個人,戚清按着胸膛,又輕咳兩聲。
化神期降落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睨着他,譏诮道:“我還當你是什麼厲害角色,原來不過如此。”
“我是入不了你的眼。”戚清嗤笑一聲,毫不客氣道:“可惜能入你眼的那位,偏偏又揍得你找不着北。”
“……你!”化神期勃然大怒,掌中靈力暴漲,朝戚清天靈蓋狠狠拍下!
“铮!”
冰劍碎掉的瞬間,戚清順勢往後仰去,整個人如折翼的鳥,一頭墜向了黑暗中。
……
洞裡的風很涼,水也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