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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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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山第一次見到蝣人九十四那天,北方正是風急天高的氣候。

族中長輩數月前就今年祭祀事宜在祠堂裡吵了多次,為的都是争出今年派誰家子侄前往饕餮谷挑選祭祀要用的蝣人——從西北趕到千裡之外的荒谷,又從那兒的城主手中千挑萬選買一個蝣人,再帶着蝣人從東方兜一圈,南下去采購今冬年關要用的物樣,其中的油水一胳膊下去都撈不着底。

阮家雖是大族,子嗣卻并不興旺,祖上開枝散葉到阮玉山這一代,主脈就剩他一個獨苗。别的什麼侄兒啊、叔叔的,都是三代開外的表親。

府中兒孫凋零至此,大抵是由于紅州城這地界殺氣重,出的全是土匪馬賊,後來阮家領頭帶頭了朝廷,作為大祈的邊境,一守就是幾百年的疆土,地盤上出過的殺神數不勝數,年年光拜戰神就要走十幾處廟。

阮家祖輩犯的殺業重了,地方濁氣也重,生靈投胎講究的都是幹淨順遂,久而久之,無論是走陽關道的生者還是鬼門關的亡魂,都不願踏足這個地方。

再者,也有别的說法。

比方這祭祖,阮家年年拿活蝣人來祭祀。雖說蝣人在這一方天地算不上人,可經年殺生,終究是損陰德的事。殺人祭祖,報應自然就出在兒孫身上。

奈何阮家從不信因果報應。若是信,也守不住紅州城的半壁江山。

那日宗祠裡吵得沸反盈天,阮玉山被拉到主位坐着,左邊指着對面說你兒子長得賊眉鼠眼,難當大用;右邊指桑罵槐說你侄兒三加二減五都算不明白還是别拉貨了,阮玉山聽得耳朵邊嗡嗡叫,放下茶杯一拍桌子,說:“我去。”

祠裡一下安靜了,衆人傻眼,誰都不敢再吵吵。

阮玉山雖然年紀小,卻是個很能鎮場的主。府中大小事務,隻要他開了尊口,向來說一不二。

畢竟身份擺在那裡,作為阮氏所剩唯一嫡系子孫,他爹娘死得早,七歲從河對岸的戰場上接回一家屍骨,承襲家主之位後,十三歲便上了戰場,這偌大的府裡,牛鬼蛇神誰都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是治不住人,随便叫誰拿捏了去,那也坐不穩城主和家主的位置。

阮玉山生的是阮氏自有的長相,窄臉高眉,一雙丹鳳眼帶着不怒自威的肅殺氣,五官細看深邃秀氣,挺鼻薄唇,卻因年幼便在邊關跑出一身古銅色皮膚,加之骨架高大,體型勁瘦,擡眼皺眉便關乎千萬生殺奪予,倒使得沒多少人敢真的對着他那張臉細看。

現下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堂上,本來去買蝣人一事隻是随口一說,衆人也當他作氣。

祠裡安靜了,阮玉山瞪着堂下老小諸人,幾個呼吸流轉,突然在心裡定了主意:就算是他去,又如何?

這府裡老古董的心思他太清楚,一旦采買蝣人這事兒定了,那幫子人的目标就轉到他身上來。

誰都知道他惹不起,誰都盼着他早點開枝散葉,一來讓他給阮氏生個孩子,等上個幾年看看那孩子是耗子是龍,好為自己将來做打算;二來,催着他成婚生子,算是他們現下僅有的可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倚老賣老的權利。

他阮玉山哪是會按着人的心意來的?别人順着他的毛摸他還嫌手糙,幾時輪得到這些老不死的主話了?

他跑完桌子擦擦衣擺起身,邁步朝門外去,還不忘添一句:“就這麼定了。”

反正眼下無事,邊關穩定,他出門一圈,北上南下,就當是散心。

有人不死心,支支吾吾喊住他:“老爺……”

年方二十二的阮老爺隻是側過臉用餘光一掃,那人便不敢吭聲了。

夜裡外門來消息,說府中幾個叔伯對他今日下午的決斷仍是頗有微詞,希望他能再考慮考慮。

阮玉山在書案前秉燭夜讀,頭也不擡地說:“誰有微詞?自己來見我。”

後來幾日再沒人傳話。

半月過後,他安排好府中一應事務,帶着一個親随出發了。

時值深秋,天氣轉涼,阮玉山自小長在軍中,從沒有賴床怕冷的懶散習性。

家主出門出得早,相應的府裡一幹人等也得起早,送行的收拾的打理車馬的,素日那些好吃懶做、仰仗着阮家威風錦衣玉食的哥兒們也好,爺兒們也好,再不樂意,也得規規矩矩起來到角門候着送行,别說懶散,就是比阮玉山晚到門口的也難有一個,全都不敢怠慢。

平旦時分,門外還泛着寒煙似的一片霧,阮玉山吃畢了飯漱過口,再換過衣裳,草草披上一件暗紅團蟒紋的錦緞披風,先去北園給曾祖母請過了安,才一路無言走到角門,門口早已齊齊候着一大批人了。

為首的是旁支輩分稍長的一些叔伯們,其中不乏祠堂那日在堂下鬧得赤急白臉的幾個,這會子面對阮玉山那面心生怨怼,卻也隻是把頭臉低低埋着,斷沒有甩臉子的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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