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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娑婆外傳:盂蘭古卷 > 第8章 礦山

第8章 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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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說來話長了。

自打佘家寨在這山頭紮根,官匪相安數十年,直到先太上皇發現這座礦山。

盯上礦山的先太上皇把縣令和佘老大的這樁事兒一打聽,心裡有了想法——此地官匪勾結,他回去正好問這小縣令一個以權謀私之罪,這樣插手到地級縣的名目也有了,幽北城主治下不嚴,不說謝他治了蠹蟲,總之不好過多置喙,順帶的,先太上皇就能把這礦山“一不小心”挖出來。

屆時這礦山便是天子挖出來的,沒有他天子,礦山再埋幾百年也沒人發現,你幽北城主豈有虎口奪食之理?

先太上皇打定主意,轉身回到天子城,先問了小縣令的罪,打得幽北那邊猝不及防,待小縣令下了天牢,趁幽北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個事兒,先太上皇又悄悄撥起算盤:剿匪的名目有了,可是派哪路的兵去?

天子城離幽北可不近,他不願意浪費自己的兵力馬力還有糧草,調派其他城邦的呢,離幽北太近的也不行——人家跟幽北城毗鄰而居,關系再怎麼的也比跟天高地遠的天子關系好,為了你天子一聲令下,跑去管幽北境内的破事兒,犯不上這麼得罪人。倒時候來個陽奉陰違,鬧個小題大做的笑話,天子就不好再找名目插手了。

思來想去,先太上皇盯上了遠在紅州的阮家。

阮家自來兵強馬壯,離幽北跟天子城一樣遠,又跟那些個城主沒幾分交情,最重要的是當年還是個毛頭小子的阮老太爺——也就是阮玉山如今過世了的曾祖父,天子自認為很好拿捏。

先太上皇千裡迢迢把人召進天字府,先冠冕堂皇怒斥一通幽北政以賄成,官場昏敝,待阮老太爺配合他誠惶誠恐地勸慰一遭,說着諸如不能為了這點事傷害龍體,隻要能為天子分憂,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此類的話,天子才拐彎抹角切入正題,要阮家軍代君剿匪,順便提了一嘴礦山的事兒。

阮老太爺一聽就明白先太上皇醉翁之意:代君剿匪是假,借用他阮家的兵力馬力去幽北“無意間”挖出一座礦山,回來獻給天子,讓幽北無力阻撓才是真。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再推脫就是不識好歹。

阮老太爺一拍胸脯,跟先太上皇說:您等着吧!

先太上皇就等着。

後邊就一直等着了。

阮老太爺帶着自家一萬兵馬和糧草千裡迢迢奔襲幽北,可不是真為了給天子幹白活的。阮家先祖從上到下數三百年,還沒出過一個會蠢到給人打白工的家主。

初到礦山下,阮老太爺先是這麼打算:橫豎這礦山得挖出來,要真按天子的心意,老老實實過了明路上達天聽,那他老阮家是出錢出兵又出力,一點好處撈不着。

反正現在人到這兒了,礦山的事沒過明面兒,天子也還得端着裝不知道,他打發一撥人守到城外,自個兒先把山上的土匪收拾了,再去知會幽北城主。

若幽北城主配合,那這礦山幽北和紅州各分一半,屆時生米煮成熟飯,天子沒立場插手——礦是他姓阮的“無意”發現的,你天子總不能把自己先在幽北發現礦山,回去又跟他阮家暗通款曲的事兒擺出來惹天下人笑話。

若幽北這邊要私吞,阮老太爺也有對策。他便告知城主自己在城外安排了人,隻需将煙花一放,守在城外的人見了,自會拿着消息奔往天子城,把這礦山過了明面兒獻給天子,如此,紅州和幽北誰也占不到便宜——這話一搬出來,孰輕孰重,如何有利,長了腦子的都會衡量,幽北人也不傻。

倘或幽北當真不識擡舉,還不買賬,那阮老太爺便将計就計,按照天子的原計劃來,帶兵駐紮在此,打發人昭告天下,說自己為天子辦事時不小心發現一座礦山,将這礦山拱手讓給天子。

到時候打着天子的名義在這兒挖礦的還得是他阮家的兵,山裡有多少礦,挖了多少,那都是阮老太爺一句話的事,油水雖說比不上跟幽北平分的,但也少不了。即便天子不樂意,他摳也要從天子的牙縫裡摳小半礦山出來。

總之無論是順從先太上皇還是于幽北私下勾結,他姓阮的都有便宜可占,否則也不會在天子面前大包大攬答應下這苦差事。與兩邊合作的區别不過是利多利少罷了——從龍口裡奪肉,還是跟自己同一級的城主分贓,用腳趾頭想也明白哪邊更容易。

阮老太爺的算盤悄摸聲兒在心裡打着,自認為天衣無縫,沒想到在第一關就遇到了攔路虎。

——因為不管這些法子選用哪一個,他總有一件事得先幹,那就是把佘家寨給滅了。

烏泱泱的阮家兵馬站在礦山腳下,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架勢,等了半天,對面山頭就派了個黃毛丫頭出來應戰。

那時候打仗都是這樣,先禮後兵,誰都不願意浪費手下的兵力,能和談則和談,若佘家寨願意主動撤離,是不再做打家劫舍的生意也好,又或是換個地方打家劫舍也罷,隻要不礙着阮老太爺的事,就握手言和,各奔東西。

哪曉得佘家寨聽說山腳下的小縣令被下了大獄以後,更是拿出一副要跟朝廷魚死網破的姿态。

佘老大的養女出來打頭陣,天上日頭正足,太陽曬着這山的紅土,佘姑娘負光騎着一匹大馬,隻叫人看得見山頭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披着威風凜凜的披風,舉着佘家寨的虎豹旗。朝山下阮老爺子一指,問是不是就你小子放話要搗了姑奶奶的老窩。

那聲音嘹亮又富有中氣,字字擲地有聲,阮老太爺也是個輸了人命不輸氣勢的,怎麼肯把風頭讓一個丫頭片子搶了去,當即一仰頭——

獨輪太陽又給他刺得把頭低下去。

阮老太爺揉揉眼睛,第二回學聰明了,把手搭在眉毛上,正要二鼓作氣喊話回擊,天上烏雲把日頭遮了。

這不遮不要緊,一遮了太陽,阮老太爺往山上定睛一看,看清佘姑娘的模樣,是呼吸也找不着了,自己姓什麼也忘了,隻記得山上那人美得他魂都丢了。

佘姑娘生的是闊額頭,方圓的下颌,鵝蛋臉,一個微兜的下巴,大圓眼,面若銀盤,色如春花,長得高大強壯,渾身豐腴有力,就連身下那匹馬也是威武矯健,一下子就把阮老太爺瞧得挪不開眼。

前頭說過,阮家老少爺們就愛找這樣的老婆,給他臉的他不要,打他臉的他還用另一邊來接着。

阮老太爺盯着山頂的人,喜歡得兩腿發軟,心腸也軟,舌頭也軟了,先前打算放出去的狠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裡打滑,一骨碌冒出一句:“你成親了嗎?”

山頭上的人顯然一愣。

随後阮老太爺聽見對方調馬轉頭前啐了一口,問候一聲他祖宗十八代,再沒影了。

阮老太爺更喜歡了。

這下好了,礦山上的匪打不下來,先前萬般計劃全都泡湯。

回去阮老太爺在自己營裡轉輾反側,第二天一大清早,跑到佘家寨門口,說自己帶了聘禮要迎娶佘姑娘。

佘老大瞧他真沒帶兵,又聽說他要求娶自己的女兒,橫挑鼻子豎挑眼地把人迎進來,往他身上打量,發現他兩手空空,說帶了聘禮簡直就是胡話。

阮老太爺年輕時候一貫是油腔滑調,若是借着求親的幌子誘騙佘家寨開門借此伏擊也未嘗沒有可能,佘老大一眼把這人的底看了個透,因此心裡又多了層防備,此刻更是簡直恨不得拿鼻孔看人,哼着惡氣問聘禮在哪兒。

二十出頭的阮老太爺左看右看,先給自己尋了個座椅,往椅子裡一座,翹上二郎腿,端的是波瀾不驚:“您别着急。”

他解釋道:“我這聘禮拿出來了就收不回去,您不管是什麼,總之價值連城,連天子也垂涎三尺。我若是眼下就給您奉上,卻入不得貴千金的眼,強娶也沒意思。您不如給我兩個月,準許我到這寨子裡頭獻獻殷勤,屆時若有幸能做一回佘府的乘龍快婿,金山銀山也不在話下。”

若不成,那就該見兵見兵,該見禮見禮。

這話很有暗示性,聽着軟和,其實态度很強硬,明明白白地告訴佘老大:你若是非要逼我現在就把聘禮拿出來,我收不回去,你女兒又不樂意嫁我,那我可不會知難而退,而是要強取豪奪。

倒不如各退一步,給個機會再說。

佘老大一聽,再一瞅藏在門後邊的女兒,算是默許。

阮老太爺當真就在山底下耗着兵馬糧草整整倆月,成天往寨子裡跑,一通死纏爛打,跟條哈巴狗兒一樣攆在人屁股後頭噓寒問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還真讓佘姑娘點了頭。

這下關于這礦山怎麼分的事兒,就有得算了。

阮老太爺先表态:礦山裡的東西,他一分不要,說了是聘禮,那就是送給佘家人的,他半點不沾。

不過即便是佘家人,也不能将礦山獨占——天子和幽北,總有一方不能得罪。就算是阮老太爺自己,也沒那麼大的胃口,一個人吞得下一座礦山,畢竟這礦山不是長在紅州地界上,天下便宜沒有都姓阮的道理。

既然阮老太爺做了決定,要把礦山自己想吞占那部分拿給佘家作為聘禮,那必然就得背棄天子,拉攏幽北。他和佘姑娘先在佘家寨拜過天地祖宗成完婚,隔日就按自己最初的打算,去找幽北城主商談。

其實此時阮老太爺除了與幽北合作,已沒有了退路,不過好在對方并不知曉他與佘家寨的姻親,于是乎當阮老太爺照舊拿出那套自己在城外安排了人往天子城送消息的說辭時,幽北城主仍然動搖了。

他趁機又添一把柴,說挖礦山也不是易事,中間耗費諸多人力物力财力,這些全都由阮家包了,你幽北隻需要坐在坐等一半的礦送到城裡來就行。

有他這麼一說,幽北城主欣然同意。

當阮老太爺把這消息帶回佘家寨,佘老大隻擺擺手,說你小子天子幽北兩頭瞞,雙方都不知曉你把這一半的礦送給了佘家的事,佘家收了你的聘禮,挖礦一事不占你的便宜,寨子裡人夠多,用不着阮家的兵。你帶着佘家的女兒,回紅州過日子去吧。

阮老爺也不推脫,隻留下一批通曉天文地理的監事供佘老大使喚,随後帶着一萬阮家軍和佘姑娘打道回紅州去了。

待消息傳到天子城時,已是又過了整整兩個月,先太上皇得知阮老太爺這一通事,是又恨又悔,氣得險些卧床不起。

不過後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因為觸怒龍顔,有違天道,幽北那礦道挖到一半就塌了,還正好塌在阮老太爺第三年孤身回到幽北探望自家嶽丈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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