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我多少東西,還想來偷我身上的錢了?”
他坐起身。
牽制在她腕上的手随之狠狠一拽。
他試圖用蠻力制止她的百般抵抗,卻不想她瞬間失去了平衡,栽倒在他身上。
“放、放開我!疼、”
疼痛讓喬佳善聲音顫抖。
她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來。
“女孩子?”
陳摯顯然一怔。
一時間啞口無言。
那雙寬大而醜陋的雙手摸索在她的雙臂,将她穩穩扶了起來。
倏然疏遠開二人的距離。
然而他并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她,而是重新握住了她的臂,讓她難以逃脫。
隻是這一次的力度比方才輕了不少,将将維持在能困住她卻又不會傷害她的範圍之内。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他質問。
這是喬佳善第一次和陳摯打照面。
她一向都是遠遠地看着他。透過圍牆石縫的孔隙,藏身在屋子的角落裡,或者攀身在瓦片松動的屋頂。
她從沒想過會被他抓個正着。
如果不是今日自己得意忘形,她或許這輩子都不會跟他有任何交流。
他永遠隻會是她眼中的獵物,是她不屑一顧輕蔑恥笑的“瞎眼睛”。
二人之間沉默了太久,陳摯再度啟聲:
“不說?”
他的聲音并不重,也毫無咄咄緊逼。
冷肅之下還留有一絲餘地:
“你是想讓我把你送去派出所,還是你自覺把家裡邊的人叫過來?”
“别把我送去派出所!”
聽到派出所,喬佳善聲急。
之前和東崽幾個出去偷東西也不是沒有被發現過。
她每一次都能靠自己的本事全身而退。
裝演弱者博取同情是喬佳善的慣用招數。
在她精湛的演技下,人見她一個女孩子身世悲慘生活不易,都會聽信她一腔謊口心生憐憫,從而就此作罷不再追究。
喬佳善不确定這伎倆能不能在陳摯身上奏效,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
不過眨眼的功夫,她便擠出了幾滴眼淚:
“我叫喬佳善,剛十七……我家除了我沒有别人了。你放了我吧!我下次不敢了……”
婆娑淚眼中分割而出一道明銳的視線。
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臉。
如她所料。
眼見他眉間的狠厲漸漸融化。
男人鼻息間輕輕一歎:
“為什麼偷東西。”
“我……”
為什麼偷東西?那麼傻冒的問題還用問嗎?
沒錢花所以偷咯!
喬佳善翻了個無奈的白眼,語氣裡依舊裝着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我很餓,沒錢吃飯。”
“你家除了你沒有其他人?”
他又問。
言語間已然脫落下了本有的肅意,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柔軟。
喬佳善瞎編都不用打草稿,謊言脫口而出:
“我跟着奶奶生活,奶奶生病後被叔嬸接走了,現在家裡就隻有我一個人!”
“你爹媽呢。”
“我爹爹老早就死了,我媽媽改嫁不管我……我叔嬸住得遠,已經好久沒給我錢生活了。我吃不上飯,餓得昏頭轉向,所以才出來偷東西……這是最後一次,真的!你饒了我吧。”
說着,她還加重哭腔,讓自己的話語都難以連貫。
喬佳善沒料到,陳摯會突然松手。
本還盤算着如何将自己塑造得更為慘絕人寰,如此看來全然沒了必要。
自己不過三言兩語他就信以為真?
看來,這瞎眼睛不僅殘廢,人還蠢!
喬佳善正糾結着要不要拔腿就跑。
卻見陳摯将手伸進了褲子口袋,掏出了那一沓她垂涎已久的零錢。
滿是傷痕的手撥開了對折的鈔票,指腹摩擦過一張張紙币的邊角,僅靠觸覺分辯了好一會兒。
捏住五元鈔票的手頓了頓,松開之下又重新捏緊了另一張,從中抽出遞到了喬佳善身前。
眼前是一張陳舊的十元。
充滿了細碎的折痕,邊沿偶有殘破。
與男人醜陋的手很是相襯。
“去買些吃的吧。”
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