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傷沒有太大的問題,也就是……骨折了。剛剛我去派出所處理了一下車禍的事情,這才回醫院……”
醫院門口來往的人并不多,喬佳善壓低了聲音,磕磕巴巴試圖将謊言圓得天衣無縫。
男人剛剛擡起手擦過的濕潤眼眶再度染紅,他聲出焦急:
“哪裡骨折了?要做手術嗎?還差多少錢?”
她哪裡答得上個所以然?
為了不讓欺瞞露餡,她隻能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将他趕走,故而應得敷衍:
“要做個手術,得住院的。”
“我就知道那兩千塊一定不夠……”
疼惜在他臉上烙得深刻。
他摸索着衣袋,從中拿出了用廢舊報紙包裹起來的現金:
“我帶了錢,差多少錢我給你去交上,一定要配合治療不要留下後遺症……”
“陳摯。”
她打斷了他的話:
“你回去吧。”
他搖了搖頭:
“我放心不下你一個人。”
門裡的保安在遠處打量了許久,終于邁着步子走來想瞧個究竟。
過路的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紛紛豎起了耳朵。
他再不走。
還沒等她掩下這場騙局,旁人都會一一幫她戳破。
“你在這裡隻會拖累我。”
少女慌亂中脫口而出的話毫不收斂鋒芒。
她看到男人的肩膀微微一顫,因憂急而粗重的呼吸滞了下來。
醜陋的大手抓着那沓錢,微動之下發出了窸窸窣窣的紙噪。
他緊抿着唇,突出的喉結滾了滾,似是吞咽下了所有想說的話。
男人的頭越垂越低。
很是無地自容的模樣。
久久,他将錢遞在了身前:
“這裡有五千塊錢,你拿着。”
他的聲音很小。
很小很小。
他怯畏着,就像做錯了事一般将自己蜷縮起來。
怯畏着,在她接下了他的錢後,拄着盲杖倉皇逃離。
孤寂的背影披着夜幕前最後的霞光,漸漸走遠。
木杖子打在地面哒哒作響。
每一聲都似戳在她心髒上,留下了一個個小口子。
“陳摯!”
她握着手中的錢,卻再感覺不到所謂勝利的喜悅。
那些錢像剛才煤堆裡撈出來,帶着火星子。
燒得她掌心發疼。
她想挽回些什麼。
她想讓自己好受一點。
她呐喊道:
“等我出院,就去你家找你!”
她不确定那個遠去的背影是否聽到了她的話。
直到幾日後,她走進了他家門時,她确定,他應該是聽到了。
陳摯蹲在竈房門前殺雞。
大盆裡滾水煙霧騰騰,雞毛随着男人手上的力度拔脫而下,漂浮在水面滿滿一層。
聽到了從門外傳來的響動他猜到了走近的人,陳摯連忙站起身要去洗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