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夏還從沒見到過這陣仗。
從進場開始他就一直跟在柳卿華身後,不斷接受從四面八方投過來的視線。
他的歲數要真計算起來,要比在場大多數人的還大,但要論見識還真比不過,自然是有些怯場。
梧桐宗曆年來參賽的弟子位于高位的修者基本都見過,當然也不妨有頭一次來的,但是像能直接站在柳卿華身後的弟子,身側兩邊都站着師兄師姐的,他們還是頭一次見。
他們沒聽說過司徒夏,但好歹知道他身邊那些師兄弟的名頭,一個比一個難纏,更加奠定了他在衆人心裡的地位。
紀玉竹倒是見到了許多老面孔,甚至是幾年前還被他坑過的弟子。如今卻全都沒察覺出他的氣息來,看來師尊的手段他還是低估了。
所有弟子在下方集合,無極仙宗宗主便出面宣布新一屆仙門大會開始。
無極仙宗的掌門是個年過不知幾百的老頭,頭發胡子傾瀉下地,白花花的。
“今年的仙門大會,老夫想改變一些流程。”
很快便有人道:“仙門大會的流程是很早之前各派先祖定下的,難道是可以說改就改的!”
“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紀玉竹尋聲看去,發現此人正是昨晚的搖光仙尊,不禁唏噓。怎麼昨晚那般古闆,今早卻能說出這般話來。
“那你倒是說說,要如何改?”持反對意見的仙者道。
隻見無極仙宗掌門露出得逞的微笑,很快便宣布了第一場比賽的規則。
“仙門大會第一場,尋找真假花無疾。”
話音剛落,底下的弟子皆是一驚,你看看我來我瞧瞧你,便很快有人驚呼出聲:“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我怎麼變成這樣了!!”
坐在台上的各門派帶隊仙尊也皆是一愣,随即便有人拍案而起,瞧着下面亂成一鍋粥的弟子怒斥道:“這……這像什麼話!!”
柳卿華則是暗自松了一口氣,也省得他又要挨個挨個去問人家是誰。
紀玉竹在司徒夏腰間差點被笑出聲。
隻見所有的弟子都變成了同花無缺一般容貌,并且腳下還都多了一個輪椅。
面對着這一張張一模一樣的臉,紀玉竹這時才想起來,原來昨晚那名男子就是花無缺,也正是他三年前遇到的那個人。
有的弟子想要站起身來,發現完全被釘在了輪椅上般,無論如何都無法站起身來。
所有人頂着那樣一張臉,真的假的混在一起,竟沒有任何人察覺出真正的花無疾去了哪裡。
紀玉竹又往台上瞟去,各位仙尊倒是沒變,除了無極仙宗掌門滿臉笑意,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一臉茫然,隻有沈重羽一人,臉色黑成了鍋底。
紀玉竹正巧對上他那雙陰鸷的眼神。隻一眼,他便清楚沈重羽又要鬧出什麼幺蛾子。
十年時間的相處,讓他們之間太過了解彼此。
“這就是你說的新花樣?”沈重羽冷冷開口。
無極仙宗掌門收起笑容,知道沈重羽難纏,便也不再廢話,按照往年大會習慣打開了秘境之門。
往年的仙門大會無非就是比武,在秘境中個人戰團體戰輪軸轉,現如今多了一些規則倒也讓今年的仙門大會熱鬧起來,每位仙者都推着自己的輪椅排隊往裡走。
在一片嘈雜的聲音中,紀玉竹不得不拔高音量:“怎麼不走?”
司徒夏扣扣食指,随後捏緊輪椅的把手,沉默不語。
身後突然被人狠狠一撞,司徒夏沒瞬間睜大雙眼,身子朝前沖去,又緊接着被一股大力往後一拉,失重感讓他久久沒能緩過神來。
“你就别鬧了。”
聽見二師兄的聲音才讓司徒夏安了安心神。
“我也就吓吓他,二師兄你可别罰我!”
這說話的語氣,紀玉竹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梧桐宗和他認識的人中除了喬樂安還有誰這麼有才。
“你們是如何認出我來的?”司徒夏問道。
二師兄伸手将白色羽毛藏進了他的衣擺下,扯着笑回應:“七殺仙尊給的東西自然是靈氣重,無極掌門自然是掩蓋不住,需得藏好。”
紀玉竹的視線被擋住,甚至能夠感受到二師兄冰涼的手指,怕被發現更是動也不敢動。
司徒夏擡頭便對上柳卿華的視線,随後耳畔便傳來喬樂安催促的聲音。
這一切正好被沈重羽看在眼裡。
他的位置就在柳卿華身側,便盯着底下的人好奇道:“聽說七殺仙尊前些日子死了個徒弟,竟然這麼快就又找了一個嗎?”
柳卿華的視線逐漸轉移到他臉上,盯着他看了許久。
“你是誰?”
沈重羽冷笑一聲,又是這樣的把戲嗎?哼,他可不會再上當了。
“少給我裝。新弟子是打哪兒來的?仙門大會可容不下雜七雜八的東西,要是有魔物順着混進來,那秘境中的弟子們可全都不保。”
緊接着也不斷有仙尊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們也實在是想知道沈重羽口中的柳卿華的弟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他收做徒弟。并且照沈重羽說這話的意思,是他柳卿華以前還有一個弟子?!
“撿的。”柳卿華兩個字概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