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千安回過神來,柔聲道:“娘,孩兒身上的傷永遠都恢複不了對嗎?還有大師兄的命,當真如此算了?”
重華仙尊将視線重新移回:“紀玉竹是柳卿華的弟子,平時便十分寶貝,這次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讓步。”
“那外面的那些人怎麼辦?我的事大師兄的事算是給了一個交代,那天玑仙尊和那些人的罪又怎麼還?梧桐宗又該怎麼辦?”
重華仙尊沉吟片刻,擡眼同柳卿華對視。
他那一雙淡漠的眼睛,如今卻略顯悲傷,卻又不容易被發現。
“從今日起,我梧桐宗,不會再有弟子紀玉竹。”
話音剛落,柳卿華耳邊傳來輕微的叫聲。
“師尊……”
紀玉竹不知何時攀上了他的腳,竟然毫無察覺。
“師尊不要不要我。”
“我當真要活不下去了。”
“我沒有地方能去了師尊。”
“媽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紀玉竹使上渾身僅剩的力氣晃動着柳卿華的衣擺,聲音軟的不像話,仿佛下一秒就要氣絕。
台下的弟子不敢多說一句話,甚至不敢上前來為他求情,怕的就是背負上同紀玉竹一樣的罪名。
“師尊真的不是我……不要趕我走。”
柳卿華沒用多大力氣便将自己完全抽身,紀玉竹再次摔在地上。
就在這時,有弟子慌慌張張跑進來通報:“不好了!無極仙宗……被滅門了!!!”
掌門幾乎是立刻就嚴肅起來:“可有通知其他宗門?!”
那弟子連連應答:“有的,根據玉虛宗傳回的消息,無極仙宗掌門死法……據說是同搖光仙尊一樣。”
重華仙尊擰眉,沖在最前面:“怎麼可能?!花無疾早就已經死了,被天玑仙尊親手處決。”
她捏緊了拳頭,腦海中一閃而過昨夜裡花無疾痛苦的哭聲。
花無疾被她帶回之後,便永遠生活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裡,就在昨夜不知為何自殺。但這些都被她壓了下來,柳卿華和掌門都毫不知情。
陳千安默默瞥了她一眼,随後垂眸沉默。
紀玉竹耳畔嗡鳴,逐漸聽不清他們說的話。
“現在……現在外面流言四起……說是當時的仙門大會紀玉竹忽然出現本就讓人起疑,現在更是有人說搖光仙尊就是他殺的……”
那弟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微微擡頭看了眼柳卿華,發現他的視線并不在自己身上,這才繼續道:“還說……還說無極仙宗掌門也是慘死他手,或許紀玉竹還有同夥。”
緊接着,屋外又緊跟着一名弟子沖進來:“掌門!天水宗的人來報!在已故天玑仙尊房間内發現暗格,全是……全是紀師弟這些年來的罪證……咬定紀師弟發現了這一點找天玑仙尊複仇,現在讓我們将他交出去……”
後面他們還說了什麼紀玉竹完全聽不清了。
他隻覺得腦袋還疼,手好疼腿好疼腰好疼全身都好疼好疼。
再次醒來時,早已重新回到了禁地。
他的血和洞窟内的雪混在一起,原本單調的顔色多出了一抹紅。他像是被随意丢棄在這裡,身上的血迹早已幹涸,若不是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髒還在跳動,恐怕早已以為自己魂魄離體。
系統:【你總算醒了。】
“我若是不醒才好。”
【更換攻略對象的申請我已經上報上去了,你再等等。】
“算了。”
系統一頓。
【你不回了嗎?】
“就這樣死了也不錯。”
紀玉竹整個人已經被凍的麻木,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早已結痂,也不知他倒在這裡多久,師尊竟也不來看他。
“你走吧。”
【你不完成,我走不了。】
紀玉竹輕輕歎出一口氣:“你不是,有那個什麼緊急脫離?”
他又忽然一頓:“要如何觸發來着?”
【宿主瀕死,毫無生還可能。】
紀玉竹的手在周身不斷摸索着,竟摸到一塊尖銳的石頭。
系統沒有人的思維,這時才察覺到紀玉竹想要做什麼,急忙出聲道:【你當真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我說過了,我命賤,死了也沒事。”
話音剛落,紀玉竹像是下定了決心,尖端朝向自己,猛的砸下來。
就在快要碰到他的腦門時,系統忽然在他腦海中大喊。
【柳卿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