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梧桐宗被滅門了啊!”小厮站在他面前道。
男人的手一頓,緊接着将酒杯放置唇邊:“之前不還好好的?有七殺仙尊坐鎮,怎會有人将想法打到梧桐宗的頭上。”
“柳卿華?他早死了。”
身旁路過的行人步子一頓,緩緩轉頭側耳去聽。
男人擡頭,對上小厮的視線:“怎麼死的?”
“聽說是被他徒弟給害死的,當着仙門百家的面自刎。”
男人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灼熱視線,側頭去看,發現一名蓬頭垢面的男子,雙眼無神的瞧着他這邊。
男人沒有多想,繼續問道:“那弟子呢?”
“說起來,那梧桐宗也算是神了。自從那七殺仙尊死了之後,仙門百家依舊讓他們交出紀玉竹,說是要他償命,紀玉竹必須死。梧桐宗上下竟沒有一人站出來說要交出紀玉竹。”
“然後呢?”
男人頓了頓,聽的太過入迷,以至于沒注意身後的人緩緩靠近。
“然後?聽說梧桐宗上下全滅,紀玉竹不知所蹤。”
他這才瞧見男人懷中趴着一隻白狐,似乎是察覺到他的靠近,猛的睜開了眼,一下就跳到他身上。
四周的人迅速散開,獨獨留下男人和他在原地。
“可明白了?”男人朝他點點頭,白狐也在他的肩膀上遊走。
紀玉竹愣了愣:“你知道是我。”
“你是誰?”
男人咧嘴笑,朝白狐招了招手。白狐似是通了靈智,立刻從他肩上跳到男人懷中,舒服的朝裡縮了縮,趴在他雙臂間。
男人的手輕輕将他托在懷中,另一隻手在它毛茸茸的背上來回撫摸,直到白狐擡頭瞪了他一眼,男人才惺惺收回手。
“故人所托,我隻是來幫個忙,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紀玉竹的心顫了顫:“你……認識師尊?!”他的語氣都明顯激動起來。
男人搖頭:“不認識,我認識的人,那可太久遠了。”
“再趁你體内的那東西醒來之前,先讓你自己的生活回歸正軌。”
紀玉竹擰眉,他知道系統的存在。還有……回歸正軌是什麼意思?
“你本就不屬于這裡,又何苦非要留下來。”
紀玉竹早已流幹了淚,那些從未說出口的話更是不願再多說。
男人垂眸,懷中的白狐往裡蹭了蹭,舒服的悶哼一聲。
“既然出來了,就在這裡多待一段時日。”
“不必。”
紀玉竹冷冷擡頭,既然不認識師尊,他留下來又有何用。這樣想着,他擡腳便要離開。
男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沒多做挽留。若是過多插手,他必定遭到反噬,接下來的事已經不該他管了。
他垂眸,揉了揉懷中白狐毛茸茸的腦袋。
“老婆,你說我這樣也算交差了吧?”
白狐沒理他,隻是将尾巴輕輕放在他手背上,以示安撫。
男人再次重燃,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老婆,等你恢複了我們再一起去找姓許的好不好?”
白狐忽然擡眸,望向男人的眼神中充滿哀傷,隻一瞬,男人就明白是何意。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千言萬語隻化作一聲哀歎:“已經過去萬年,凡人幾個輪回都活不到的歲數,時間太久反倒成夢了,或許這樣也好。”
白狐繼續往他胸口蹭一蹭。
男人低頭在它額頭上落下一吻。
“你說我們也會活得這麼久嗎?”
白狐擡起軟趴趴的狐掌打在他的臉上,這感覺就像是在撓癢癢。
“忘了忘了,老婆已經活得有這麼久了。”
下一刻男人手中傳來一陣刺痛,白狐分開時,那處已經留下一排小小的牙印。
男人不覺得疼,倒像是再給他撓癢癢,看見自家老婆因此還沾沾自喜的模樣,他隻覺得内心暖洋洋,忍不住傻笑。
紀玉竹并未走遠,而是偷偷躲在暗處,暗自觀察這一人一狐。
男人懷中的白狐分明是妖,可男人渾身上下卻又散發着仙氣,和師尊身上那股仙氣相似,可他又說自己并不認識師尊。
好好的一個仙人如何會和妖勾搭在一起?
紀玉竹咽了口唾沫,身後的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感受到重力,他回頭望去。
一個小孩正拽着他的衣擺,用可憐巴巴的眼睛同他對視。
紀玉竹無言,面上毫無溫情。若是換做是以前,他或許會蹲下身子來問是哪裡來的小孩,可現在的他仿佛早已被掏空所有力氣,滿腦子隻有報仇報仇報仇。
“哥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