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帶着那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困惑。
感受到手上雄蟲的呼吸完全消失,阿洛伊斯丢垃圾似的嫌惡地将其一把扔開。
屍體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響拽回了他的神智,眼中血絲變淡。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但是一點兒也不後悔。
苦惱地捏捏眉心,阿洛伊斯坐在椅子上盯着布恩的屍體發呆。
該怎麼處理……?
隐忍、維持了這麼多年的相安無事的表面假象終是破功。
……
*
約定時間已過,阿洛伊斯卻未回家。
對讨厭煩蟲的布恩再度生起幾分厭惡,佩羅維奇揣着憂心給阿洛伊斯撥去視訊。
果然還是把那雄蟲給殺了以絕後患吧……他眯了眯眼,眸中閃過一抹暗光。
視訊很快接通。
淡藍色的光幕中,金發雌蟲撐着臉,雙目放空,眉頭微蹙,愁緒明顯。
“怎麼了?”
上下掃視一遍确認他的安全後,佩羅維奇将提起的心放下,輕聲問道。
“事情有些複雜……”
未盡之語寫在阿洛伊斯的一雙藍眸之中——“不方便在視訊裡說”,隻消對視一眼,佩羅維奇心領神會。
他默契地不再追問,直截了當地說:“沒事的,我去找你。”
然後照着發來的定位找到了布恩家。
沉寂得不同尋常。
一進門,除了在門口接他的阿洛伊斯,佩羅維奇眼尖地注意到了餐桌後的地上,那隻姿勢僵硬的一動不動的雄蟲。
有些出乎意料。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隻是驚訝了短短一瞬便迅速平靜下來,神色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實際上,平淡的表情下暗藏竊喜。
這讨蟲厭的雄蟲死了,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
至于雄蟲死了會帶來什麼麻煩,佩羅維奇一點兒也不在意。
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
阿洛伊斯背過身不看他,幹啞的聲音混着迷茫:“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殺了他。”
“這種程度的罪責,就算看在我s級身份的面上,最輕也是終生流放荒星吧。”
未開墾的荒星上的生活,就如原始蟲一般,什麼也沒有,一切從零開始,活着都是個問題。
“可你不隻有這麼一條路走。”
一步步縮短與阿洛伊斯之間的距離,佩羅維奇神情認真,語氣平靜自然地仿佛在聊普通家常。
“你沒有做錯。這種惡心的東西早就該死了。”
他在阿洛伊斯身後半臂之外站定,傾身靠近其耳邊,低沉輕緩的音色在空氣中流淌。
“我們反抗吧。阿洛伊斯。”
“叛出這個腐朽惡心的帝國,追尋真正的自由。”
“就像巴克摩一樣。”
猶如惡魔的低語,引誘着獵物走向未知。
對于被洗腦了二十幾年的雌蟲來說,這話實在大逆不道。
可是阿洛伊斯竟感受不到一絲抗拒,他的心開始怦怦直跳,是興奮的象征。
為此震驚之餘,眼前豁然開朗,仿若撥雲見日。
前25年尤其是年幼之時的數不清的忍辱負重之片段在腦中依次播放。
埋藏心底多年的的欲念徹底被這簡單的幾句話勾出。此刻,他終于徹底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是反抗。
是自由。
是平等。
原來,從小時候起,他就有這種想法了。
“我陪你,我們一起。”惡魔溫柔的低吟繼續,循循悄聲誘着。
我們一起……
“好。”
不假思索地給出答複,阿洛伊斯心甘情願地被他張開的密網捕捉。
不僅僅是為了他,更多的是為了了卻自己多年的真實心願。
為了自由。
為了雌蟲可以不再小心翼翼地看雄蟲的臉色而活,受辱不再是常态。
為了性别不再是原罪。
有了明确的目标,阿洛伊斯慌亂的心頓時鎮定下來,甚至還有心思浮想聯翩。
反叛,新鮮的詞啊,一定很有意思……
關鍵是,和佩羅維奇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