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如此血腥的場面,所有研究蟲見怪不怪,跟在雄蟲的身後頭也不回,有幾個反而還在平淡地抱怨,“煩死了,待會又要清理這些血迹碎屍。”
阿洛伊斯的指甲陷入掌心,垂下的長睫掩住了眼底的滔天怒意。
雄蟲領着一群白大褂傲慢地一步步走來,在阿洛伊斯的面前停下,隔着一面厚重的玻璃與之對視。
事已至此,阿洛伊斯也懶得再裝了。
看着他盛滿怒火的眼眸,雄蟲頓時感到一陣寒氣爬上脊背,不由抖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他急忙鎮定下來,惱羞成怒地諷刺威脅:“怎麼,你以為進了這裡還出得去嗎?”
“錫格是吧。瞪我幹什麼,你不過就是一隻普通的B級雌蟲,你頭上那個金屬環可是A級的。想脫離我的掌控?呵,癡心妄想。”
“看他這副精力旺盛的模樣,待會兒給他上最大劑量。”雄蟲扭頭吩咐旁邊的助理。
讓一個從未接觸過實驗的蟲一上來就是最大劑量,這不是想要他的命嗎?閣下是純純洩憤吧。助理蟲汗顔,卻也隻能應“是”。
沒錯,他要他的命。實驗體多得是,這樣不聽話的實驗體,留着也是沒用。雄蟲惡劣地勾出個玩味的笑,抱臂等着期待的場面呈現。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癡心妄想?”阿洛伊斯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嗓音低沉,聽在衆蟲耳中如同彌漫着危險的霧。“究竟是誰癡心妄想?”
他擡手蓋住額上的監測環,稍一用力,就将其徹底捏碎,碎片與齑粉紛紛飄落。
怎麼可能?!
他不是B級嗎?怎麼能突破A級監測環的控制?!
等等,所以……
他不是B級!
雄蟲駭然失色,下意識往後退去,腦中頭一回拉響了警報,渾身的細胞叫嚣着逃離。
來不及了。
輕松碾碎A級監測環之後,不等對方反應,阿洛伊斯握緊拳頭使出八九分力道狠狠捶向面前的玻璃,動作之淩厲帶起一陣輕風。
“砰——”
以他的拳頭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痕全方位輻射開去,而後破碎之處轟然倒塌,剛好留下個一蟲高的出口。
他擡腳跨過玻璃碎片,閃身扼住雄蟲的喉嚨,緩聲威脅:“你最好是把這裡的一切全部給我解釋清楚——”
預想中的情況沒有出現。
即使被恐懼擭住,卻什麼也沒說,雄蟲艱難地扯出個諷刺的笑容,做了個吞咽的動作,随後七竅流血沒了氣息。
啧,口中藏了毒麼……
嫌惡地扔開手中的屍體,阿洛伊斯轉而看向身後那幾個蟲。
沒想到他們的動作如此整齊劃一,在發現無處可逃、雄蟲自盡的局面後,同樣果斷地自殺。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但有一個蟲例外。
是那個将他帶到這裡的工作蟲。
“你想知道的,都在閣下的光腦裡,他把它藏在自己的休息室了。”他直視着面前這個卸去僞裝的強大雌蟲,說這話的時候眼裡閃着莫名的亮光,不再像個機器般冷硬。
“我知道自己罪大惡極。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終于可以解脫了……”他一把撿起地上的玻璃碎渣抹了自己的脖子,倒下去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
他前後反差鮮明的行為讓阿洛伊斯有些動容,但他沒有阻止對方的自殺。
也許他的确是身不由己,但助纣為虐、殘害雌蟲也是不争的事實,不可抵賴。
死亡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
休息室。
為了保證解鎖成功,阿洛伊斯揪住雄蟲的衣領,拖着他的屍體走了一路到達目的地。
剛找到被藏起來的光腦,就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雖然心底有個猜測,但阿洛伊斯仍舊迅速戒備。
在佩羅維奇的身影出現那一刻,阿洛伊斯的心落回了實處,生出幾分喜悅。
聯想到剛才親眼目睹的實驗以及佩羅維奇在波拉裡星的經曆,又增添幾度酸澀與心疼。
“佩羅。”
他忍不住跑過去緊緊抱住對方。
要是能早幾年到波拉裡星發現秘密實驗室就好了,那樣佩羅就不用經曆那麼多非蟲的折磨……他該有多痛……
好可愛,像隻粘蟲的金色大貓。佩羅維奇短暫驚訝之後便是笑着回擁,心情雀躍,不受控制地冒出這個想法。
他側頭吻了吻阿洛伊斯的金發,說:“我從關押點出去後,避開耳目入侵了這裡的控制系統,把所有出口大門都封上了,他們逃不出去。”
“放心吧,親愛的。”
“嗯。”阿洛伊斯應了一聲,聲音悶悶的。他不是在擔心這個,但他并不打算解釋。
松開對方,阿洛伊斯一邊拿出剛找到的光腦按到雄蟲的手指上解鎖,一邊給佩羅維奇解釋:“據說這個光腦裡有實驗真相,我想先登入搜尋一下。清理研究所的餘孽就拜托你了,佩羅。”
佩羅維奇眨了眨眼:“樂意至極,親愛的。”
阿洛伊斯本以為,妄想使蟲獲得異獸特質的波拉裡星實驗已經夠大膽了,沒想到接下來的研究所真相更是驚世駭俗。
甚至于,能夠讓某些蟲被洗腦多年構建起的信仰轟然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