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商以竹被老夫人殷氏留在了榮壽堂,消息傳到二房時,劉氏正坐在梳妝台前,手中捏着一支金簪,指尖微微發白。她盯着銅鏡中的自己,眉宇間隐隐透着一股陰郁。
劉氏知道,老夫人此舉無疑是在敲打她,提醒她不要太過張揚。
與此同時,三姑娘商以璇在自己的閨房中坐立不安。她手中捏着一隻繡好的荷包,心中忐忑不已。自從那日她将小五的事情推給商以岚後,她一直擔心二嬸劉氏會找她麻煩。然而幾日過去,劉氏似乎并未有所動作,商以璇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或許是我太謹慎了。”商以璇輕聲自語,心中對商以岚多了幾分感激。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帶着荷包前往商以岚的院子。
商以岚正在抄寫佛經,神情專注,眉宇間帶着幾分淡淡的哀愁。她的筆尖在紙上輕輕滑動,字迹工整而清秀。窗外的風輕輕拂過,帶來幾片梅花,落在她的案頭。她擡起頭,見是商以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三妹妹來了,快進來坐。”
商以璇走進屋内,将手中的荷包遞給商以岚:“大姐姐,這裡面裝了安神驅蟲的藥材,你最懂這個,我就不班門弄斧了,是妹妹的一點心意。”
商以岚接過荷包,輕輕嗅了嗅,笑道:“三妹妹來就來,還拿什麼禮物,真是的。”她将荷包收好,示意綠雲上點心,“三妹妹有口福,我這邊剛出鍋的豆沙餅,還有銀耳湯,一起吃點。”
商以璇坐下,看着商以岚房中的陳設,心中不禁有些羨慕。她輕聲說道:“大姐姐,我娘給祖母寫了信,大哥和二哥結伴而歸,不日就要到家了。”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期待,“我和小五好幾年沒見過娘親爹爹了。”
商以岚微微一笑,安慰道:“三叔三嬸必定也是想念你們的,北方多風沙,水土不如南方養人,你們姐妹倆确實沒必要跟過去受苦,再過上些時日,聖上恩典,就都能回來了。”
商以璇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大哥二哥回來應該是為了武舉一事,三哥倒是不愛這些,反倒更喜歡讀聖賢書。”
“這話你可别當着二嬸和二妹妹說,徒惹閑氣。”商以岚提點到。
定安侯商家老太爺雖然讓了爵位,人依然老當益壯,在邊關駐守,人稱大将軍。長子繼承了爵位,由于腿上有傷在兵部補了個缺,每日有個營生做,這一房人丁凋零,隻得了商以岚一個女兒。二子勇猛,和劉氏育有一子一女,都留在京城奉養老夫人,商二郎在邊關納了一名貴妾,庶長子生出來了劉氏才知道這件事,當時也是鬧翻了天,最後忍了下來,這名貴妾育有商家長子及四姑娘,都跟在二郎身邊,自出生後從未來過京城。商三郎是個儒将,和三夫人情投意合,三夫人實在忍受不了長久的夫妻分離之苦,也是有商家二郎的前車之鑒,她在征得老夫人同意去邊關探望三郎的時候抓住機會,借着懷孕的緣由,一年年的也沒有返京,隻是把兩個女兒都送了回來,兒子留在了身邊。
劉氏自從知道便宜大兒子要進京就心情低到了谷底,丫鬟婆子都小心會話,一個不小心就被賞賜一頓闆子,從上到下苦不堪言。
商以璇自知失言,雙手合十讨饒,姐妹倆相視而笑,繼續吃着香甜軟糯的點心。
******
另一邊,商以珊仿照着上次商以岚奶茶的做法,依着劉氏的口味,增加了一些砂糖進去,調制好之後端去了大堂。
“娘,在忙嗎?”商以珊看着母親額間遮掩不下的皺紋,心疼極了,“這是女兒剛做好的奶茶,趁熱您嘗嘗。”
劉氏接過奶茶,輕輕抿了一口,熱氣從口腔沖向胃部,讓她的神情舒展了不少。她放下茶盞,語氣中帶着幾分欣慰:“你怎麼來了,娘給你臨時找了宮裡退出來的嬷嬷,你要趁這段時間練好宮廷禮儀,要做到最好才行。”
商以珊乖巧地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雙手合在小腹前,挺胸擡頭,輕移蓮步,耳墜輕輕晃動,明眸善睐,煞是好看。
劉氏終于笑了出來:“珊兒下功夫了,這幾步走得好。”
商以珊見氣氛還不錯,試探着說道:“娘,大哥要回來,您得做個姿态出來,房間要翻新,丫鬟婆子要調教,這都是要盡快做的,晚了祖母那裡不好看。”
劉氏歎了口氣,拍了拍商以珊的手腕:“這些你能想到很不錯,娘就是忍不下這口氣,當初你爹自作主張就擡了一門貴妾進來,你還在娘肚子裡,那個野種倒是先出生了。要不是當初說好了,那個賤人的孩子不養在京城,娘定是要和離的。”
“嫌棄我武将出身,不懂詩詞歌賦,不過是些妖妖繞繞的貨色,娘不屑和一個玩兒意比拼。隻是我不能讓你三哥被那個野種比下去。”
劉氏說到自己唯一的兒子,更加生氣:“你看看你三哥那個做派,哪裡像咱們爽快的武将人家,你爹爹女人喜歡柔弱的,兒子卻未必,本來就沒在跟前長大,俗話說見面三分情,這些年娘總覺得把那個野種留在邊關是錯的,在娘手底下怎麼養還不是娘說了算。”
商以珊對素未謀面的大哥沒有好感,她輕聲安慰道:“娘,隻要進了京城,就是您說了算。”
劉氏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這話是理。”她随即吩咐下去,給要回來的兩位少爺收拾屋子,隻是按例二少爺是三房嫡子、大少爺是二房庶子,倒是二少爺的房間位置更好,大少爺的屋子後身就是馬房,這時候味道淡淡的不覺得,等天氣暖和了,可難受了。
******
老夫人殷氏得知劉氏的安排後,并未說什麼,隻是淡淡地吩咐馬嬷嬷:“雙喜,侯爺最近常去商家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