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寞然仰頭咽血,眸中含月道:“你置身事外,你高坐明堂,你清清白白,卻偏要推我誤入歧途,毀我道行誤我修行害我終生,我不委屈誰委屈!沈寂雲活該千刀萬剮!”
“是、是,我害了你修行。可是你聽話一點,為什麼要跑下山嫁給别人,留在我身邊不好嗎?為什麼你就是不聽話?”沈寂雲額角青筋暴起,憤怒淹沒她的理智,紅着眼眶的與她相互責備,似兩頭柴狼互相撕咬。
沈寂雲提起她的身子,推靠着巨石埋首在她脖頸間,她咬住段寞然的皮肉,牙齒割裂她的脖頸,血水沒住沈寂雲的牙冠,滲進她的牙縫裡。
她沒有嫁人!可段寞然說不出一個字,各種疼痛蠶食她的身體,卻都掩蓋不住此刻的屈辱感:她滾燙的舌尖橫掃自己的肌膚,就連眼淚的劃痕也被她一一溫熱。
在沈寂雲一聲聲的“寞然”裡,她的傲骨被折的粉碎,就連她本能推開拍打沈寂雲的動作,在她的引導下都變得無力。
段寞然痛恨沈寂雲,連帶着自己也痛恨起來。
沈寂雲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縫間,緊緊握住她的手,瞬間将血與汗、痛與恨交織在一起。
月色被霞光取代,林間薄霧被明晃晃的光穿透,落在含月潭上。殘破的衣裳和癡楞水裡疲憊的人,此刻無所遁形。
沈寂雲坐在她身畔,手臂穿過她的肩膀,掬着潭水洗着她的臉、脖頸,露出身上斑駁的血色淤青。
就連這些傷疤,都在段寞然眼前肆無忌憚的挑釁她。水面裡倒映沈寂雲的手指,正撫摸段寞然的突出的鎖骨、撫摸她的肌膚。
沈寂雲手指挑起段寞然的下颚,如視珍寶的端詳她。
即便是個開明的現代人穿書,即便書裡的段寞然是個微不足道的炮灰,但她也不能接受現在發生的一切。
“沈寂雲,我恨死你了!”話落的瞬間,沈寂雲凝視她的時殘存的憐愛倏地被憤怒淹沒,她暴力的拽着她後頸,轉瞬将她提在懸崖間。
俨然是錯覺,段寞然竟以為自己殘軀漸暖。她晃眼,隻見沈寂雲靈氣纏繞,将她一并裹入其中。
沈寂雲要幹什麼?
她要段寞然生不如死!
段寞然絕望的凝視沈寂雲,她的瞳孔裡倒映着自己的面目:鮮紅的血和煞白的臉,對比如此強烈。可沈寂雲擡手從她的腹下向上遊離,指腹摩擦肌膚的動作輕柔緩慢,觸及最下方的肋骨時,段寞然的身體狠狠震顫。
“你不該恨我……”她敲斷了沈寂雲的肋骨,從下往上,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
疼痛如浪潮翻湧,一潮蓋過一潮,讓段寞然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甚至沈寂雲的話,也隻是虛無的轟鳴。
沈寂雲擡手震碎她破爛衣裳,手掌沒入她腹間丹田處,抓住她的結丹,迫使它脫離原位。
段寞然頓覺周身靈力如進荒漠,瞬間蒸發,平和的靈氣動亂如洪災,攪得她天翻地覆,卻也是片刻後歸于平靜。
沈寂雲置她于地,結丹便在段寞然的注視下灰飛煙滅:她竟如此狠心,生生折斷段寞然的一身修為,将她徹底變成廢人。
沈寂雲當真固執到極端:“本座真想打斷你的腿,割掉你的舌頭,一輩子蝸居在含月潭,一輩子生不如死的留在本座身邊。”
想要她連條狗不如的讓沈寂雲笑話麼?
她瞪眼望着沈寂雲,似嗔怒的貓兒,叫沈寂雲心頭好一陣搔癢,她屈膝單腿跪在段寞然跟前,擡起她的下颚欣賞她的嗔怒。
少許,沈寂雲擡手擦幹她臉上剛染上的污漬,凝視她略薄抿緊的上唇,是染血明豔的唇色。
她湊近段寞然,淡紅的舌尖輕觸段寞然的上唇。此一時無數的屈辱如海浪将她淹沒,段寞然連哭都哭不出來,隻有憤恨。
“沈寂雲,今日種種,如有來生我必親手血刃你于刀下,凡此屈辱我必百倍奉還!”段寞然掙脫她的手,滾落在旁。
她費盡千辛萬苦從含月潭逃脫,仍舊沒能逃脫沈寂雲的手掌心,段寞然清楚知道沈寂雲會如何對自己,便是下了必死的決心,也斷不肯再留在沈寂雲身邊一刻。
段寞然顫抖站起,她邁出淩亂的步伐,手指插入後頸,沒進血肉間的呲啦聲清晰可聞,她拔出染血的脊椎骨,探出血肉的瞬間骨節層層緊貼,彙成蒼白骨劍。
她一意孤行逼近沈寂雲:“屈居人下絕非我本意,今夜你我之間隻可獨活一人!”語畢,段寞然提刀刺向她。
沈寂雲後者先發制人,一記掌風擊殺段寞然,骨劍劃出凜冽血弧,撞破她的掌風。
抽骨的瞬間不是撕心裂肺的痛,隻是撕裂感,如同在幹癟的枯枝上掰斷分枝,不是痛,隻是僵硬。
她殘破的衣衫在冷風裡上下翻飛,沈寂雲甚至反應過來,她便已沒入雲霧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