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仰慕本座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而已,”沈寂雲注視江面的眸光逐漸暗淡,“隻不過本座這樣的老古闆,太跟不上她的思維。”
“……”一晚上就在思考這?
段寞然一頭霧水,表示不理解:她分明就是在找沈寂雲樂子,很難明白嗎?!
段寞然無語,卻聽沈寂雲長長舒了一口氣:“幸而沒人比本座更上天下地無所不能。”
本座就是她最仰慕的人。
沈寂雲暗暗補充了句。
沈寂雲難得沒有尾随少女,隻在船肚中酣睡整日。段寞然枯守她一天,直到船身逐漸靠岸,段寞然知道下學的少女快趕來了。
船身“哐當”撞岸,少女清亮的聲音自段寞然後方傳來。
“仙尊!”少女手臂勾着船身,趴在船沿與躺在其中的沈寂雲說話,“好仙尊,偉大的仙尊大人,理理我。”
沈寂雲偏過頭,無視她的調侃。
少女心思百轉,捉起頭發輕撫沈寂雲的耳朵。
很癢。但沈寂雲忍住,少女見她眉頭已蹙,便知沈寂雲裝模作樣,動起手來越發大膽。
少女丢了發絲,微涼的食指指腹切切實實貼着她的耳廓,從上到下,沿着臉頰,緩慢蹭過沈寂雲的下颌,所過之處先涼後燥。
沈寂雲緊張得咽口水,捕捉到偉大仙尊自欺欺人的少女得寸進尺,手指甚至蹭到她的嘴角。
“仙尊有如此好皮囊,又是女子少有的寬肩窄腰身材,看得我一個小女子十分心動啊。”少女的食指故意點她柔軟的唇,意味深長的說,“便宜誰不是便宜,不如便宜寞然,寞然可是會把仙尊放在心尖尖上疼的。”
少女合不攏嘴,語氣都飄着笑意。
沈寂雲的脖頸肉眼可見的漲紅,仍舊強撐着假裝無事發生。
還裝。
少女莞爾,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視線循着她的衣袍,發現她放在腹部的手。
“可惜偉大的仙尊聽不到寞然的心意,”感受到少女的手指收回,沈寂雲緩緩松了口氣,緊接着她的手卻被拉住。沈寂雲心如擂鼓,緩了片刻的呼吸立刻急促。
現在,她的手如一片貝肉,被上下兩片殼握在中間。少女把握沈寂雲的手背,貼在臉頰,乖順又極富暧昧的挑逗。
“怎麼辦?隻要一想到寞然這般親近過仙尊,哪怕馬上入閻王殿也心甘情願。”
“……”如此逆天的發言。
段寞然沉默,低頭,不敢睜眼直視,更不敢相信這竟然是曾經的自己。
“偉大的仙尊,我能吻你嗎?哪怕是一片衣角,與我而言也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至寶。”
“……”還有更逆天的發言。
段寞然隻覺天昏地暗,頭暈目眩,仿佛七彩石從天而降砸中腦袋,天上的窟窿又出現了。
她跪在沈寂雲面前強行挺直的腰闆終究還是塌了。
就在少女捧着她的手背,俯首欲吻之時,“咔嚓、咔嚓”的破裂聲不知從何而來,緊接着,炫目白光如過境飓風橫掃一過,頃刻間少女将吻沈寂雲手背的場景如鏡子破碎。
晃眼光芒褪去,正是少女倚在船身,以指腹捉弄沈寂雲的畫面。
“……”原來是假的。
段寞然長長舒了一口氣,擡手擦着額頭并不存在的虛汗:幸好是沈寂雲的幻想。不然也太羞恥了。
“偉大的仙尊大人,因何假寐不語?心中有鬼還是還是想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少女深谙激将法,一語畢,裝睡的沈寂雲立刻捉住她的手,面色嗔怒道:“放肆!誰準你如此膽大妄為?!”
“……”盛怒下的威嚴不容冒犯,實實在在唬住少女。少女眼眶自一熱,燙得眼睛紅了一圈,淚花上湧如即将決堤的潰壩。
“寞然隻是仰慕仙尊,情不自禁摸一下仙尊,竟如此讓仙尊不高興嗎?”
對上她的翦水秋瞳,沈寂雲欲說還休,氣焰一落千丈。少女卻拿捏住她的七寸,添油加醋地刺激沈寂雲的負罪心理:“寞然仰慕仙尊,難道在仙尊看來我的仰慕隻是為仙尊徒增不快?寞然出于對仙尊的仰慕,情難自禁而觸碰仙尊難道是冒犯?”
少女大有一副沈寂雲若是點頭便立刻投河自盡的架子,弄得自己是被飛黃騰達的書生半路抛棄的糟糠之妻似的,沈寂雲徹底啞然。
出于仰慕而心生向往,一時間情不自禁實屬人之常情,何況……何況發的火本就是烏龍。
沈寂雲自知理虧,下意識逃避少女的視線,裝腔作勢清嗓子,不自然的神情反倒叫少女看個一清二楚。
“是本座的問題,你欲本座如何補償?”
段寞然實屬吃驚:畢竟沈寂雲這幅講道理予取予求的模樣,和她平時說一不二的做派簡直相去甚遠。
更有她那些羞恥台詞的内心戲,完全不像段寞然認識的沈寂雲。
“我想吃仙尊做的東西。”少女大膽提要求。
隻一句話便讓沈寂雲心如死灰:她完全不會下廚!
少女目睹了沈寂雲的為難,以為她是不情願,壓根沒想到無所不能的仙尊根本不會下廚。
“仙尊是知道的,寞然雙親早逝,現已不知道他們是何模樣,寞然隻記得吃過母親做過馄饨。”少女抱着她的手臂輕晃,親昵如貓兒般撒嬌,“隻有仙尊同我最最親近,難道這個小小的心願仙尊忍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