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寞然你還真是恣意妄為!”沈寂雲周遭瀉出氣勁,震退少女。後者早做防備,早在沈寂雲話落之時,已抽身後退。
段寞然注意到少女進步神速,須臾間避開沈寂雲的招式,足尖點地,身體下方旋過半圈重新利于地面。躲開沈寂雲的攻擊,少女又揚眉走近她,抓住沈寂雲的寬大袖子,從她的手腕處,滑至衣袖盡處,做出與幼時一般無二的動作:輕晃沈寂雲的衣角。
“仙尊好不心疼寞然。”少女的撒嬌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沈寂雲強迫自己冷靜,不可輕易受她言語影響。
不過,少女存心與她作對。
她赤裸的目光在沈寂雲身上來回打轉,言語輕浮:“仙尊的不僅長得好看,就連脖子也像塊玉似的,光看着便覺溫潤、好摸。”
少女停頓間,帶着清晰可聞的調笑:“若是有一顆和寞然一樣的痣,一定更……”
“放肆!”她話未說盡,沈寂雲心頭怒火難遏,周身爆發澎湃靈力,少女自知招架不住,急急後退。
“仙尊何不……”少女方死裡逃生,心有餘悸,卻逢沈寂雲暴怒再揮袖,照着少女的面門又來一記暴戾氣勁。
是如何也躲不過了。少女心知玩笑開大了,不吃點苦頭怕是挽不回沈寂雲的心。
少女挺直背,毫不躲避,甚至在那道淩厲的氣勁減弱時,更主動上前。沈寂雲本就并非真心痛下狠手,見少女不避時便已經心生後悔。
段寞然着魔似的,竟真想挨她一掌求原諒?
沈寂雲後怕,隻怕這一掌下去,少女不死也半殘。在氣勁打在少女的前一瞬間,她身形一閃,出現在少女面前,推着她躲開。
沈寂雲推着她,兩雙靴子交錯,踩着地面“噔噔”作響。她押着少女的肩膀推向後方的柱子。
“仙尊。”少女撞上柱子,吃了痛,立刻軟聲軟語,“仙尊好不心疼寞然。”
“分明是仙尊指點我來宗門,又欽點我為外門主事弟子,可大半個月仙尊都不曾來看望寞然,仙尊可知道讓人事如何說我是個花架子、是仙尊一時心血來潮的小玩意?”
這話不全真,也不全假,真假參半、适當的添油加醋方是少女的拿手好戲。
沈寂雲便是輸在了不通如何拿捏人情世故上,觀少女神色真摯,不似作假就信以為真。
橫亘在二人之間的手逐漸放松,少女肩膀上的重量也随之消失。
簡單的幾番對話,少女輕易挑起沈寂雲的怒火,又及時示弱,用幾句輕飄飄的話轉移沈寂雲的注意力,磨滅她的火氣。
段寞然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也五味雜陳:她曾經拿捏沈寂雲的本事竟是如此爐火純青。難怪她現在說的話做的事,總被沈寂雲輕而易舉識破,原是吃過教訓。
“本座自會為你讨回公道,問罪背後論人是非之徒。”面對沈寂雲幹巴巴的許諾,少女可不會就此打住。
“仙尊威嚴自然震懾四方,可即使施以酷刑責罰,能平一時流言蜚語,那一世呢?”
沈寂雲有些氣惱,卻還是順着少女的意思問:“你欲如何?”
“我既受仙尊提拔,自然要仙尊多為我撐腰,多在衆人面前肯定寞然、指點寞然便足以。”
一個舉重若輕的要求,但從來不曾幹涉門内鬥争的燃明仙尊一旦出面,就意味着對少女的偏袒之心昭然若揭,如此,便是少女立足宗門的開始。
滿足她的要求不難,但沈寂雲不是個予求予取的人,更不是沒腦子的人:“真當本座是你掌中物,任你要求嗎?”
“仙尊真是善變。”沈寂雲橫眉冷對,但少女全然不在乎,雙手伸向她脖頸處的衣領,少女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長輸,矮沈寂雲半頭,分明做着挑釁的動作,連她自己都覺得像是調情。
她的雙手攏了攏沈寂雲的衣服,又順勢向下捋直,“仙尊一會兒許諾寞然這兒,一會兒又反悔不答應,總是半路變卦,每每都叫寞然覺得頭疼。”
少女抓着衣領仰頭觀望沈寂雲,佯裝頭疼的望着沈寂雲:“仙尊,替寞然揉一揉,真的疼。”
“不許裝病!”沈寂雲冷聲呵斥,“你數次打好腹稿設下圈套引本座上鈎,一次兩次不夠,打算一直愚弄本座嗎?”
話雖如此,沈寂雲也實打實心甘情願上了不上當。
“仙尊……”少女眼淚說來就來,眉頭輕蹙泫然欲泣,沈寂雲軟硬不吃,“敢哭就把你丢出宗門!”
少女立刻憋回眼淚。沈寂雲心中早有想法,但不能是她提出來,反正少女诓騙在前,磨一磨她好叫她知道任人擺布的滋味。
“本座就是喜歡變卦。無奈你落人下風啊,”沈寂雲面色不改,但眉梢眼角的得意之情卻溢出來,“那你踢一個讓本座高興的要求,否則本座愛莫能助。”
少女心思百轉,立刻了然于心,“仙尊常年居于寂華峰,不如……”
沈寂雲偏了偏頭,悶悶哼出長音“嗯”,疑惑不解。
“不如遣寞然入寂華峰為仙尊鞍前馬後,常伴仙尊左右?”
“啊!”話甫落,沈寂雲當頭一掌,力道不重,但突如其來的舉動打得少女猝不及防。
說中了,但也說多了。
沈寂雲駁回她:“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