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南葉一臉緊張地看向男人,目光久久停留在腦袋上,沒看到外傷才松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沒徹底落下,又驟然意識到面前之人可能得了遺症。
他聽說有人傷了腦,忘了前事,村裡請來神婆,一通法事,那人依舊不記得以前的事,後來還是縣裡有名大夫,雲遊村中,問診後說是得了遺症。
村裡才沒有往神鬼上說。
男人和那人情況相似,會不會也得了遺症?
餘南葉神情緊張,手心微微發汗。
陸柘景沒想到少年反應這麼大,到嘴邊的“我不記得了”驟然一變,“我記得我叫阿景。”
既然不好告知姓名,那便換一個稱呼。
餘南葉聞言一怔,莫名覺得這個名字配上男人,有種異樣親切。
他看着陸柘景,輕輕喚道:“阿景。”
帶着少年音的清脆,直直鑽進陸柘景耳朵。
陸柘景微微一怔。
母妃離開後,時隔二十年,再次聽到這個稱呼。
意外得好聽。
陸柘景直勾勾注視餘南葉。
餘南葉輕咳一聲,作模作樣介紹,“我叫餘南葉,你可以像吳嬸他們那樣叫我小南。”
陸柘景的關注點落在吳嬸他們上,這些人應該不是少年的親戚,估計是關系不錯的鄰裡。
但他不想随其他人那樣叫。
男人的眸子如琉璃寶石,神情專注而認真,看向自己時,少了冷漠與淡然,多了幾分柔和,看得餘南葉心跳似漏了半拍。
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甚至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直到清冽低沉的聲音響起,餘南葉才從愣神中抽離。
“南南。”
從未有誰這般叫自己,哪怕是爹爹也隻叫小南,可這個陌生的名字從阿景嘴裡念出,又是那樣熟悉,那樣理所當然。
見少年不說話,陸柘景壓下皺眉,“可以這樣叫嗎?南南。”
餘南葉被那雙琉璃般眼睛注視,耳邊仿佛回蕩着男人清冽悅耳的聲音。
後知後覺心跳加快,砰砰幾下,被餘南葉強制按壓,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才迫使發出的聲音不那麼沙啞。
“好。”
陸柘景眼底笑意明顯。
男人躺在床上,透過窗縫,能看見漸漸明亮的天色。
“還要再睡會兒嗎?”
餘南葉等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阿景在問自己,連連擺手,“不用不用,你覺得身子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的嗎?”
陸柘景眨了眨眼,濃長的眼睫随着動作,上下掃過,像一把濃密好看的羽扇,掃進餘南葉心間。
餘南葉咽了咽口水,急忙抓起手邊陶碗,灌了一大口水,吞咽地太急,清水順唇角溢出,餘南葉反袖擦掉。
盯着陶碗看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用了阿景的碗。
頓時紅了耳廓。
着急忙慌轉身,掩耳盜鈴背對陸柘景,以為這樣對方就看不見。
陸柘景看着餘南葉的小動作,隻覺得格外可愛。
餘南葉找了個借口,匆匆忙忙離開。
出了屋,見吳嬸端了個大海碗過來。
餘南葉趕忙揉了揉發紅的耳朵,想将熱意按下,卻不想越揉越紅。
吳嬸注意到他紅彤彤的雙耳,問:“耳朵怎麼紅了?夜裡凍着了?”
“随意揉了下。”餘南葉不好意思讓吳嬸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