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南葉被阿景直勾勾注視,又不見他說話,不知何為忽然有些心虛。
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這圈痕迹明明是阿景弄的,怎麼反過來自己心虛?
要心虛也該是阿景!
但看着阿景眼中快溢出得心疼,心緒又一陣複雜。
突兀響起的咕噜聲,打斷餘南葉思緒。
陸柘景難得面露窘色,他微微别開眼,面色恢複如常,隻是不再瞧餘南葉。
餘南葉沒想到這般高高大大,眉眼冷冽的一個人,竟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餘南葉輕輕一笑,“餓了吧,我熱了早食,先吃點再喝藥。”
陸柘景輕輕點頭,昏暗的屋内,掩藏了他微微泛紅的耳尖。
“麻煩南南了。”
南南兩字咬得很輕,很柔,低低沉沉,又帶着克制後的溫柔。
聽在餘南葉耳朵裡,隻覺得耳朵一麻,頭次覺得自己的名字,原來也能這麼好聽。
餘南葉掩藏性扭頭,轉身,迅速去了屋外,把熱在爐子上的米粥端了進來。
耳朵上的熱意,才慢慢消下去。
“能自己吃嗎?”餘南葉進了屋,依舊有些不好意思看阿景。
“可以。”陸柘景套上外袍,接過少年遞來的碗。
指尖不小心碰到少年指尖,竟意外的柔軟纖細。
少年的手看着不像常年幹農活的手,可少年做這些很熟練,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練出的娴熟。
米粥裡撒了些鹽,有半個雞蛋,蛋黃流了出來,将米粥染成金黃,金黃裡點綴了稀碎的綠色,是一些切碎的青菜。
看上去色澤鮮豔,聞着有淡淡清香,并不寡淡。
但對于吃慣了各種珍馐的陸柘景而言,隻能勉強入口。
餘南葉看阿景真的吃了,才放下心來。
雖然阿景記不起自己是誰,家住何處,但看阿景穿着,想來是大富人家少爺。
他還擔心阿景吃不慣這些粗茶淡飯。
餘南葉取來一塊手帕,“擦擦。”
“多謝。”陸柘景接過手帕,手上一輕,陶碗被少年拿走。
少年說:“我拿去洗洗,待會兒喝藥。”
陸柘景點點頭,又說:“謝謝你,南南。”
再次聽到“南南”,餘南葉仍會心跳漏半拍,他慌不擇亂出了屋,被春風一吹,熱意一點點退下。
火爐上正煨着藥湯,藥罐咕噜咕噜冒泡,餘南葉朝燒得正旺的柴火撒了把沙土。
滅了火。
又在院裡水缸舀了水,刷碗。
家裡碗筷有限,隻能洗了再用。
藥湯倒進碗裡,放涼了些,才端回屋。
今天沒出太陽,時不時刮風,早春的天兒,還有些冷。
餘南葉擔心冷着阿景,将屋門合上了些。
然而隻是這麼個動作,就令他面頰發紅。
陸柘景以為少年冷了,說:“外面冷,小心風寒,來屋裡歇會,昨晚辛苦了,今晚我打地鋪。”
餘南葉把藥碗遞給他,陸柘景再次感謝,一口氣喝完藥湯,抿着唇不說話。
餘南葉走到屋裡唯一的木櫃前,在裡面翻翻找找,而後回到床邊,接過阿景手上的碗,将東西放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