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信差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從縣城趕回南水鎮。剛進鎮,他還以為自己來錯了鎮。
他在南水鎮住了數載,哪怕放榜都沒有這麼熱鬧。
周信差摸不着頭腦,想到能拿一兩銀錢,來不及回家看妻兒,徑直去找陳牙子。
陳牙子見周信差風塵仆仆,估摸着剛回鎮上,便說:“過幾日陸公子會來鎮上,應該會過來。”
周信差點了點頭,看牙子要出去,順嘴問了句,“這幾日怎麼這麼多人?”
“我看似乎還有其他鎮的。”
陳牙子笑道:“你一個月不在鎮上想來是不知,咱們南水鎮有福了,可以吃到菜了。”
“餘小老闆帶着村裡人發豆芽菜,這不還有幾日就要運來鎮上,這些人都是過來搶的。”
“你人在鎮上,可要聽些風聲,别錯過了那脆嫩的豆芽。”
周信差不知道什麼豆芽,謝過陳牙子好意提醒,等他帶着回信回到家中,依舊沒發現隐藏在他家附近的幾名黑衣人。
周信差的妻兒見他回來,很是高興,妻子拿出好不容易搶到的黃豆芽,“正好你回來了,我做個黃豆芽炒肉,你估計還沒有吃過黃豆芽。”
周信差咋一聽見黃豆芽,又想到陳牙子說的話,“你也知道黃豆芽,鎮上很多人買?”
“可不是嘛,你離開沒幾天,豆芽便傳遍鎮上,我也是聽隔壁嫂子說提起,跟着她去搶過一次,後來還有綠豆芽,不過我去晚了沒有買到。”
“上回那小老闆還帶來了番薯藤,你估計沒聽過,别說你,我之前都沒聽過,我好不容易買到了一把,不巧被我和蘭兒吃了,隻有過幾日早些去了。”
妻子平時是個話不多的,沒想到提起豆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到時候你和我一起,咱們早些去,不然又要教人搶去,我聽說其他鎮的來咱們鎮了,以後傳開了,估計連縣城裡的人都要跑來。”
周信差看着妻子手中的黃豆芽,并未當一回事,然而直到黃豆芽吃進嘴裡,他才意識到妻子口中所言名副其實。
以前吃的味如爵蠟,如這般脆嫩多汁的菜,已有幾年未嘗過。
周信差不自覺加快進食速度。
妻子見了言笑晏晏。
南水村,餘南葉每天都會去稻谷場給黃豆灑水,天氣越發炎熱,每日需澆水兩次。
上午一次,傍晚一次。
擔心太陽太大,黃豆遲遲發不了芽,餘南葉跟村長提議在棚上罩一層黑布,張村長一口同意,很快召集參與的村民商讨。
大夥決定湊黑布,縫成适合大小,每家每戶基本都有剩下的黑布,畢竟村裡人的短打多數以黑色為主,耐髒。
此時正好用。
婦人們心靈手巧,當天夜裡大夥兒點燈聚在一起縫制,此等盛況,餘南葉還去瞧過,這才猛地想起最近太忙,竟忘記繡了一半的荷包。
好在他們明日不用去鎮上,隻要将土豆賣給村裡人。
找個機會趁着阿景不在家,再繡荷包。
他跟陸柘景說完心裡想法,陸柘景聽後算了算日子,那人應該送了信回來,便說:“明日咱們在村裡賣土豆,後/日我得去趟鎮上。”
餘南葉沒問阿景去鎮上做什麼,估計是買筆墨紙硯,或是别的。
阿景去鎮上,他就在家繡荷包,等阿景回來荷包也該縫好了,他再送給阿景。
也不知道阿景喜不喜歡這個顔色,還有上面繡的蓮花。
繡的蓮花雖然簡單,但這卻是他為數不多會繡的圖案了,再複雜的隻能找人繡了。
他這麼想着,就想到芸娘的繡工很好,等芸娘生下孩子後,他再去請教。
兩人将院子裡的土豆挖了出來,餘南葉取出要吃的,其他的都裝背簍裡,和阿景一人背個簍子去了張村長家。
餘南葉逐漸習慣有事找村長。
兩人來到張村長家道明來意,張村長看着背簍裡比拳頭還大的土豆,熱淚盈眶。
他已經有好幾年沒見到這般碩大的土豆了。
當即買了一斤。
餘南葉沒想收銀錢,但拗不過村長隻能收下。
此時,村長家門外聚攏了不少人。
他們瞧見了餘南葉和陸柘景背着背簍上村長家。
有眼尖的發現背簍裡,都是拳頭大的土豆。
一人驚呼,其他人紛紛瞧去,大夥兒衆說紛纭,于是他們特意跑來村長家。
那可是土豆!
土豆量高,作價不貴,兩個土豆就能吃飽。
于是,他們扒拉大門往院裡瞧,看到村長從南小子手中買走一斤土豆。
他們頓時急了,有人憋不住大喊:“南小子,你可得給咱們留些。”
餘南葉聽見聲音,轉過身,才看到敞開的大門外站滿了烏泱泱的人。
若是之前他還會被這樣的場面吓得怔愣,但經過這些日子被各種圍堵,漸漸習慣。
這會兒看到衆人不慌不慌開口,“各位叔叔嬸嬸大哥嫂子們放心,每家都能分到一斤,至于剩下的我得和阿景賣去鎮上。”
這個土豆這麼大,一斤隻有三四個,對很久沒吃土豆的衆人來說足夠了。
鎮上也有賣土豆的,價格是原先的兩倍。
吳嬸過來幫忙稱重,餘南葉問:“嬸子怎麼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們,順便幫幫忙。”吳嬸一邊說,一邊稱重。
第一個拿到一斤土豆的大叔笑得樂呵呵,正要付銅闆,才想起問土豆多少文一斤。
大叔忙問:“南小子,你看咱們高興的忘了問你這土豆多少文一斤?”
餘南葉笑道:“一斤土豆五文。”
土豆五文一斤對比其他八文一斤,又小又爛的土豆,屬實便宜。
大叔當即付了銅闆。
其他人紛紛買走一斤。
餘南葉看他們要走,趕忙叫住衆人,“各位叔叔嬸嬸們請留步,一斤土豆肯定不夠吃,我和阿景也種不了多少土豆,我與阿景跟村長商量過,打算帶大家一起種土豆。”
幾年前土豆剛流入南水鎮時,他們也學着種過,收成不似傳言那般豐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