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褚星微微點頭,目光看向門外。
梵洺順着她的視線飄過來,看見“褚星二号”時,他挑了挑眉:“喲,這小子這麼放不下啊。這人偶跟你相似程度幾乎十成十了,連金丹修為都和你相仿。”
褚星淡淡地瞥他一眼,梵洺識趣地沒再繼續揶揄,他神色正經了點:“你想用她來找那個什麼‘簡綏’的下落?”
褚星颔首:“這人偶既然是來陪他的,那應該也知道他在哪兒。”
梵洺突然沒說話,他偏頭看着褚星,目光奇特。
“你這眼睛是有什麼事兒?”褚星橫了他一眼。
梵洺幽幽地道:“知道他和别人相處這麼久。是不是覺得心裡特别不是滋味?”
褚星有些煩躁地皺起眉頭,然而當她轉過頭看到梵洺的表情,又突然平靜下來,挑了挑眉輕笑道:“這種事情,你是不是挺有經驗的啊?”
梵洺的笑容頓住。
若不是他的妖身一片漆黑,褚星或許還能欣賞到他登時鐵青下來的臉色。
不過他的反應已經足夠讓褚星愉悅,她沖梵洺揮了揮手:“請吧,希望下次見面是在外面。”
别老在她眼前晃。
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背影,又看着滿屋子的畫稿,梵洺搖搖頭:“還是年輕好啊。”
……
因為對自己的脾氣有自知之明,褚星沒有對“褚星二号”進行逼供,而是選擇在暗處蹲守了五天。
“褚星二号”醒來後,忘記了和褚星相關的事情,于是又恢複自己日常規律的作息。吃飯、修煉、睡覺以及去山後的懸崖邊雷打不動地呆坐倆小時。
褚星下去探過了情況,山後懸崖之下寸草不生,但整個地面卻有很多道靈力封印,也是金丹級别的手段,而且一層疊一層,即便是她破起來都有些麻煩。
想到“二号”那幾乎和自己相持不下的修為,以及她剛出現,簡綏那冊子上的記錄就戛然而止,還有她每天來這裡巡視……
再看着滿地的封印,褚星不由得嘀咕:“人怎麼還能被自己想出來的東西關起來?”
還不如走紀谌芒他們那種浮誇風呢,沒這麼憋屈。
但吐槽歸吐槽,褚星想到簡綏可能被“二号”關在地下,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于是連夜和“二号”又打了一架,押着讓她幫忙解開封印。
“二号”估摸着也被她打出了火氣,死咬着一嘴的“解不了”、“不能動”!
因為得不到配合,褚星索性一個劍鞘敲暈“二号”,同時分出靈魂力量闖入“二号”的靈台,後者靈台如一層薄紙,褚星沒費多少力氣就闖了進去。
她分心控制着“二号”的身體催動靈力,自己則持着破墟劍不斷攻擊封印。
在她們兩人的合擊之下,封印逐漸裂開一道豁口,露出下面一片濃稠如墨的黑暗。
褚星一手拿着破墟劍,一手拎起昏迷的“二号”,毫不猶豫地一躍而入。
雖然下面沒有光亮,但褚星洞明級别的靈魂力量,讓她足以看清周圍的一切。
約莫下墜了十秒,褚星終于看到地面,她微微提氣,輕身落在實處。
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這裡的溫度比上面要低上許多。周圍不斷有水滴落下,在靜寂的空間裡,格外明顯。
褚星順着唯一一條甬道往裡走,地面坑窪不平,甬道也有些逼仄,她拎着“二号”,幾乎每一步都是貼着牆壁。
褚星自認找飛船的這一路,自己也逛過了不少地下據點,這是她覺得最寒碜的一個。
不得不說,這個“二号”選地方的眼光真的很差。
褚星正腹诽着,突然感覺甬道裡有風吹過,她目光一亮,順着風的方向找過去。轉過一個大的拐角後,她看見正閉目盤坐在岩石上的簡綏。
和其他人的意氣風發、幾十年完全不老的情況不一樣,簡綏清瘦了一圈,頭發灰白而淩亂,眼窩青灰,臉上也有些皺紋,搭在膝上的手腕格外蒼白,衣服空蕩蕩地挂在身上。
他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衰敗的疲憊感,像是被抽空了内裡,隻剩下個搖搖欲墜的殼子。
褚星“唰”地扔下手裡昏迷的“二号”,皺着眉頭幾個大步躍過去。
然而湊近找了一圈,沒發現簡綏身上有任何束縛着他的東西。她正想說話,卻見簡綏慢慢睜開眼睛,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他大概是剛從入定中清醒,神情有些懵,褚星也任由他打量。
然而簡綏的目光,從開始的茫然、意外,逐漸轉化成驚愕和痛苦,到最後竟然摻雜起憤怒來。
憤怒?
這對嗎?
褚星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大概是因為關押他的“二号”和自己長着同一張臉,不由得無語一秒,認命地解釋:“我不是你想的那個……”
還不等她說完,卻聽到簡綏突然憤怒地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我警告過你!外面一切你都随意,但永遠不準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