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洺自然是不答應的。
甚至因為褚星的話和動作,他臉上凄厲之色頓斂,快速而警惕地将東西往後一藏,衆人隻見他翻手之間,那裝有符姜精血的瓶子,就消失在他們面前。
所有人皆是一愣。
紀谌芒忍不住湊近了些問道:“我去!你這是怎麼做到的?東西呢?!”
“大驚小怪。不過是元嬰修士自己開辟的空間罷了。”梵洺斜睨他一眼,“你們都是修行者,連這個都不知道?”
元嬰期啊……衆人神情各異。
他們還真不太熟,褚星不愛炫耀自己的等級,他們又習慣了自己的練氣和别人的化神,偶然聽到其他級别,總有種看不上又攀不起的矛盾感。
不過說起來這也實在怪不得他們,畢竟誰家好人一修煉,就全遇到些超綱的範例啊?
衆人這邊腹诽,褚星則有些意外地看着梵洺:“你是元嬰?”
她之前和他打架分明不是那麼回事兒啊。
“你這懷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梵洺冷哼,“我曾經好歹也是三歸元中期的強者。如今就算修為隻剩金丹了,可手段卻遠遠不止,你想試試嗎?”
雖然話說得陰恻,但梵洺明顯理智已經回來,完全看不見先前那副不分好壞的瘋癫模樣。
“不了。”想起符姜囑托的話,褚星頗覺心累地歎口氣,找了個高點的石頭一屁股坐下來。
梵洺:“你幹什麼?”
“聊聊。”褚星将破墟劍放在一邊,補充一句,“符姜希望咱們好好聊聊的。”
“……”
梵洺剛準備反諷的嘴臉一頓,随即他麻溜地一撩衣擺,也跟着坐下來。
噫。
堂堂妖王,真是能屈能伸。衆人表情一言難盡。
褚星則是見怪不怪地道:“這麼說吧,我可以明确地答應你,隻要我在太一仙門裡找到‘七雲寒水陣’的解法,我一定盡力幫你脫困。”
“你會那麼好心?”梵洺懷疑地問。
褚星單手托腮,淡淡道:“原本對你是有好心的,被你給耗沒了。現在的好心,全是因為符姜提前給了報酬。”
梵洺神情一凝:“什麼意思?”
“符姜從她的真身骨軀之中,一共煉化了五滴精血。有兩滴在我這裡。”褚星道。
“……”梵洺神情陡然沉下,聲音反而輕得像一陣風,“你找死麼?”
他身上妖氣猛然蕩開,簡綏等人“騰”地站起來,周身靈力瘋狂湧動,葉滿庭和安沭下意識後退了些,臉部有些獸型顯露,但卻意外地沒有被梵洺的威壓壓垮。
褚星擺了擺手,讓他們不用緊張。
“生氣麼?”褚星小臉也一派冷然,“符姜給我列舉你可能對他們用的術法時,我也這麼生氣。”
梵洺不語,眸光冷冷掠過其他人,眼底有些隐晦的疑惑。
褚星很快替他解惑:“不用看了,他們身上沒有什麼防禦術法。我隻是在解同命咒時,在他們身上抹了些泥巴。”
梵洺皺起眉頭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泥巴是我從平原帶回來的,同隕落的妖獸們一起沉眠幾千年,沾染數十萬妖獸的氣息,至少防得住你再對他們耍什麼陰招。”
梵洺:“這也是她教你的?”
“自然。”褚星應得利落。
“……嘁。”梵洺不屑地輕哼一聲,“她到底為什麼這麼慣着你?”
“慣着我?”褚星一頓,問他:“難不成你覺得,求人辦事還是你那套法子更好?”
梵洺輕笑一聲:“不是嗎?你敢說,要是他們現在和我同生共死,你不會更加賣力地去找‘七雲寒水陣’的解陣之法?”
“……”
褚星閉了閉眼,她隐隐有些明白,符姜為什麼要花時間和她講那些陳年舊事了。
一旦多了解一個人的過去,就總忍不住會為他現在的發癫而辯護兩句,褚星現在大抵就有這樣的症狀。
但是——
“不會。”褚星眼神銳利,一口否決他的說法,“有那個時間,我為什麼不去找同命咒的解法?”
梵洺正欲冷笑。
褚星卻先他一步冷笑一聲:“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找不到,那你又敢自己去死嗎?”
梵洺一僵:“我……”
“你不敢。你甚至在所有咒術裡,選擇了你認為最能保命的一條。”
褚星眼神冷冽,在她身後,其他人也紛紛站起來給她助威,一副“大不了拿命陪你玩”的架勢。
褚星偶一回頭,就見黑壓壓的一片:“……”
“坐下!坐下。”褚星幹咳一聲,擺手招呼,“你們那麼激動幹什麼?”
衆人沒應聲,但在褚星堅持的眼神中,還是稀稀拉拉地坐下來。
褚星重新整理好表情,轉頭看向神情不明的梵洺:“能救他們出來,多虧你的提點。我跟你扯這麼多,是真的想幫你,也是真的煩你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