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守墓人眼皮劇烈抖動了幾下,眼睛瞪得極大,蒼老的面容因為震驚,看上去竟然多了幾分活力。
女子輕聲道:“許久不見了,元洲。”
守墓人身形一僵,下一刻,他如閃電一般掠至女子面前,細細打量之後,他眼底湧現出淚光,嘴唇顫抖着道:“真的是您!少掌門……”
女子微微颔首。
得到女子的肯定,守墓人愈發激動,他又看了女子一眼,臉上的喜意陡然頓住,有些擔憂地看着她:“您怎麼變成——”
“沒事。”女子沖他微微搖頭,止住了他未盡的話,轉而道,“元洲,是我引他們來的。如今山門已封,他們想進去,隻能來打擾你的安甯了。”
桑元洲看向女子身後的褚星,試探地問道:“那孩子是您的……”
女子微微一笑,沖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桑元洲意會,再次收住話,道:“他們沒有弟子令牌,即便我放人,他們進去恐怕也寸步難行。而且——”
他臉皮抖了抖,氣也不是,笑也不對:“他們對先輩大不敬,這我……”
女子突然輕笑一聲:“這的确得罰。”
衆人身體登時繃緊,面色緊張地看着女子的背影,卻見她微微偏頭輕斥道:“連仙門墓葬地都敢攻擊,真是膽大包天!就罰你們向仙門前輩們,鞠三個躬吧。”
桑·守墓人·元洲:“……”
衆人:“……”
見他們沒動靜,女子又問:“怎麼,你們不願意啊?”
“願意!”、“特别願意!”、“應該的!”衆人激動地應聲。
“那就從機甲裡出來吧,鞠躬認真點。”女子淡笑着拂手,示意桑元洲讓開點。
“少掌門,這會不會太……”桑元洲面色扭曲,“太、便宜……”
他們家少掌門甚至不願意說磕三個頭!
“元洲,邀戰在先的應該是你吧?”女子淡笑着睨他一眼,“這些孩子現在論實力絕不是你對手,你邀戰時,就沒想過他們會劍走偏鋒嗎?”
桑元洲尴尬地答道:“我本想着随便打一下,震退他們就是了。”
“但你最後卻用了全力。”女子面色沉靜,威嚴不怒自顯,“這件事要論起來過錯,幾個在你面前隻能拼命的小輩,可算不上号啊。”
“……是。”桑元洲理虧地拱手一禮,讪讪地讓開了路。
女子也跟着飄到旁邊,這才笑盈盈地轉身看向褚星等人:“行禮吧。”
衆人這才看清她的模樣,眉如遠黛、雙眸明亮卻隐帶銳利,似夜空寒星,嘴角噙着的笑意稍稍淡化了她的鋒芒,但仍然掩蓋不住她眉眼間的肆意不羁。
被她注視着,就好像什麼都不用怕了一樣。
見他們愣怔,女子淡笑着再次提醒道:“行禮啊。”
衆人如夢初醒,麻溜兒地從機甲裡跳出來,吉枝和簡綏将褚星扶起來,十一個人老老實實地沖着山門之後鞠了三個躬。
禮畢,衆人都看向女子。
然而女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簡綏,簡綏頓時有些緊張,恭敬地又沖她低頭一禮。
女子頗為古怪地笑笑,點點頭,算是受了這個禮。
她掠向正目不轉睛注視着自己的褚星,修長的手指輕點在後者額間,一時間山間所有靈氣盡數彙聚而來,褚星身上的傷也跟着飛速愈合,連靈力都一并充盈。
褚星看着她,大腦有些混亂,聲音帶着顫:“你是,池杉月麼?”
女子微怔,随即對褚星輕輕颔首,看着褚星時,她淩厲的眉眼之間又多了些柔和之意。
褚星眼底突然湧上淚意,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眨眨眼顫抖着問:“你、封印、是在保護我,對麼?”
池杉月再次靜靜點頭。
眼淚頓時如斷線的珠子般大滴滾落,褚星嘴唇顫抖着想扯出點笑意,但最終失敗,她隻能緩緩吸了口氣,盡量平穩住聲音:“好,那我不問了。”
如果封住她記憶的人,是面前這個人,那她可以什麼都不問。
池杉月臉上的笑意散去,她微微蹙着眉,眼底也有些許晶瑩閃爍。
她拂去褚星臉上的眼淚,聲音輕柔:“别怕,如果有朝一日,你修為達至化神,你就都會想起來的。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希望你也會喜歡。攬月宮裡有我曾經的修煉手記,對你和朋友們都有裨益……”
池杉月說着,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不得不低下頭緩了緩,身影卻突然變得愈發透明。
褚星有些慌張地看着她。
池杉月忍住淚意,安撫似的摸了摸褚星的頭,繼續道:“守神天錄的防護隻剩下一次,之後要拼命可得謹慎點。”
褚星連連點頭,神情緊張地抓緊池杉月一隻手臂:“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