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水洗,繁星點綴,明淨如曙光初出時。
素被同事戲稱為“枭鳥”的趙聞枭,一雙眼睛銳利如芒,當然也看見了遠處驚心的一幕。
嬴政看見那隻比他還要高大的動物不是貓,而是美洲獅,至于那坨黑色……
辨别了一陣,她才從晃動的一點金黃顔色,确定它是基因變異的黑美洲虎。
按照她推算出來的緯度而言,美洲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而且動物的領地意識都特别強,就算兩千年前的情況有所不同,這一山也容不下美洲虎和美洲獅分割。
不過美洲虎不是老虎,它又稱美洲豹,是大型貓科動物中除虎、獅之外的萬年老三。
唔,它還在拉丁美洲當地三大最危險獵食動物名列中。
美洲獅也不是獅,它屬于貓亞科,體型相比美洲虎要小,但是眼前這一隻——
幾乎要和它叼着的美洲虎一樣高大了。
看來也是基因突變的産物。
前面所言隻能算科普,不是重點,重點是豹豹和獅獅都會上樹!!
趙聞枭眼睛一眯,握緊手上森寒的秦劍。
一時之間,雙方都感覺到了威脅,不再動作,隻灼灼盯着對方,看有沒有必要動手。
嬴政不常在曠野,沒什麼機會直面這種體型極具壓迫性的大貓,隻覺得毛骨悚然。
可旁邊十歲出頭的小娃娃都能穩住不動,他要是大驚小怪,豈非落了下乘?
傲骨铮铮的秦王,絕不允許自己落入這種境地。
他屏氣凝息,緊握手中長矛。
美洲獅大概是不太餓,且觀兩人沒有健壯的四肢、銳利的爪子和牙齒,隻有手中幾塊木頭,心裡生了貪念,竟然把嘴裡沒了氣的黑美洲虎放下,慢慢朝他們走去。
呔!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簡直沒有意外。
趙聞枭脊背繃緊,目中露出兇光,滿是警惕與不接受馴服的野性,猶如一隻兇悍的小獸。
嬴政覺得她瘋了:“你不會想和這隻大貓打一架吧?”
不知美洲獅習性的他,還抱着一點兒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希望。
——就像他當年在趙國一樣。
隻要活着,吃過的那些虧,總有一日能讨回來;可要是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可能了。
“它兇性已露,不能退。”趙聞枭一手握緊秦劍,一手握緊長矛,一副随時會跳下去的樣子。
野外就是這樣,能有機會躲就躲,逃就逃,但是入了猛獸的眼,逼到絕境中還生出那樣的念頭,那就錯失了先手重創、震懾對方的機會。
“還有十分鐘你就可以走了。”她雙腳微微往外挪了一下,想要借一借樹枝的韌性,給自己添點兒彈性勢能,加強動能。
簡單來說,借力。
嬴政心跳砰砰亂響,是他從未有過的刺激劇動。
“怎麼,你能與它耗那麼久,為我開一條生路,讓我順利離開?”
他怎麼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她人品會如此高尚有愛。
“想多了。”趙聞枭沒空給他白眼,隻能嗤笑,“我隻是想說,系統說過,我們之間互為錨點,一日可以穿梭來回兩次。我用掩護當籌碼,十分鐘過後,你回秦國拿弓箭,幫我射殺美洲獅。”
這是交易,不是救他。
美洲獅和美洲虎搏鬥過,就算美洲虎當時重傷被它逮住機會秒殺,美洲獅也不可能一點兒傷都沒有。
跟并非全盛時期的野生動物對峙,十五分鐘之内她都能咬牙堅持,十五分鐘之後便生死難料了。
嬴政此刻,倒是對她有些另眼相看。
敢對自己得罪過的人交付重托,哪怕隻是一場豪賭,也足見悍勇果敢。
要是對方能到大秦,為他效力……
趙聞枭不知道這人危險關頭還一心惦記其他,隻提醒他一句:“待會兒可别手軟腳軟,果斷一點兒。”
也不知道他箭術怎麼樣,可别是花架子,十不中一。
一日兩回,也就是共四次的穿梭,有一次可由對方主動召喚,就算嬴政不想來,她花掉這個機會也是可以強制召喚的。
就是——
對方若是不願意,也能馬上用掉一次機會回去。
如果她真要拉對方陪葬,就得眼疾手快才行,不然還會被對方逮住機會,拉到他的地盤,把她給解決了。
當然了,她雖然不是什麼聖母,甚至被同事說下手足夠果斷狠辣,是幹大事的料。但也沒那種奇怪的歹毒心腸,無緣無故就多拉一個無辜的人一起死。
她見美洲獅後腿舒展,壓緊地面,足下也悄悄用力,使勁兒一蹬樹枝,一躍彈向它。
雙方同時起步,騰空互沖。
木矛足夠長,趙聞枭先用木矛探路,免得被美洲獅一爪子撓了,血流成河。
隻看見虛影一晃的嬴政:“……”
此人說話雖然難聽,身手倒是不差。
希望她當真能和大貓周旋到結束,等他拿上弓箭回來罷。
他先扶着樹幹站起來,手上依舊緊緊握着木矛,用以穩定狂跳的心。
與此同時,鳳眸不離場上一人一貓,眼見木矛在半空中紮入美洲獅前肢。
美洲獅當即兇性大發,“哇哇嗚”大吼幾聲,聲音嘶啞,就是不似想象中威嚴……
不過那不重要。
關鍵是兇性大發的美洲獅,它用仇恨的目光緊盯趙聞枭,一爪子撓過去,想要把她撕碎。
她倒是敏捷靈活,握着木矛的手一動不動,借着重力把美洲獅推倒在地上,自己則以木矛落地時的支撐為原點,撐杆一個跳躍,遠離美洲獅。
在地上滾了兩圈,她半跪起身,握緊手裡秦劍。
木矛沒特殊鍛造過,缺乏足夠的韌性,用了這麼一趟已經崩裂成篩子,但卻頑強沒有斷,很好地阻礙了美洲獅的行動。
趙聞枭趁機沖上去,給它在貓皮背後開了一刀。
鮮血迸濺,一片腥臭。
她吃驚:“這劍工藝還行嘛。”
鋒利程度,比得上一些不鏽鋼菜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