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貼臉的嘲諷,嬴政冷哼一聲。
“吾行事,從不言悔。”他背着手,微微仰頭,垂眸看她,“不過,之前的确是我小看了你。”
也是成見所緻,讓他誤以為此人隻會作弄他,哪裡能給他什麼好東西。
此事亦是他的教訓,往後,他定會記住。
趙聞枭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大度的一面,倒是顯得她的嘲弄有些小家子氣了。
她在心底“嘶”了一長聲,暗想“完了,被他裝到了”,轉臉便也笑眯眯轉了态度:“好說好說,都怪我深藏不露,沒讓你發現。我本該早點兒露鋒芒,毛遂自薦才是。”
嬴政:“……”
她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
“對了。”她向身後章邯、蒙恬的家将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把标本往屋子放,“這些東西都别動,我這株草也先别動,等今晚後半夜事情結束,我再回來拿。”
她将竹筒也全部脫下來,放在角落裡,身上瞬間輕便起來。
嬴政蹙眉:“你不随安之他們,一道留下來?”
好東西都送到他眼前了,居然不留下邀功要好處?
這實在不像她。
趙聞枭驚訝看他:“你的意思是,我要晾着李信、王離和蒙毅嗎?”
她一臉“剛誇你,你怎麼就變壞”了的神色。
嬴政轉頭就拿着紙筆入内,不想管她了:“安之、少榮,進來說話。”
他就多餘問她一句。
火凰和玄龍坐在屋頂旁邊的樹枝上,齊齊歎氣。
估計整個系統曆史中,如他們這般過了幾個月都無法讓宿主激活它們的統,也沒幾個了。
愁哇。
要上統史的恥辱柱了哇。
哇哇嗚嗚嗚……
趙聞枭心情甚好地哼着歌兒,選了剛才李信和王離他們走去的方向,踏入山野裡。
走走走,找材料,做陷阱。
秦國山野的藤曼不如美洲随處可見,隻要不怕蛇,伸手一薅就是一大把。
她耗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不得已,隻能好好選擇地形,利用天然優勢實施一波坑……咳咳,優秀操作。
火凰看她忙忙碌碌,比設計白頭海雕還要用心,還知道複原現場,弄得和一開始所見一模一樣。
隻是看着沒有聯動的機關,它反過來擔心道:“這是不是太簡陋了?”
感覺她的用心和實際機關不匹配啊。
這能行嗎?
“你們人工智能,這就不懂了吧?”趙聞枭将落葉重新翻面覆蓋上去,悠然攀到樹上望了望,不見他們往這邊來,信手摘了個青澀的果子在胸口擦擦,塞進嘴裡,“白頭海雕是禽,再懂人性也聽不懂人話,隻能強力壓制。但是人不一樣啊,人可以用激将法!”
隻要能把握住一個人的性格弱點,量身給對方訂造陷阱,沒有不見效的。
君不見履曆驚人的教授都得被坑去某地兒,到她穿越前都沒找回麼。
由此可見,聰明人不一定不會上當。
不上當的人多半隻是不夠心動。
“别的人不好說。”趙聞枭小小吐槽了一下,“就李信那比秦文正還要上臉的情緒,沒幾句話就上當了。”
人家秦文正瞎講究歸瞎講究,但是情緒上頭和退下都很快,對危險什麼的也很靈敏,不影響辦事的。
這點她是有些佩服的,畢竟她自己情緒上頭的時候,受不住一丢丢氣,不報仇就枉費她自己改名為“枭”了。
至于之前被她兩次按倒——
那還不是得怪她過分優秀,怎能怪秦文正比不過她呢。
火凰:“……”
宿主莫名其妙得意什麼,瞧那眉飛色舞的樣子。
趙聞枭擡頭望了一眼樹縫間的天色:“既然還早,那就去别的地方找點兒棍子,做個小小的聯動機關吧。”
火凰随口一問:“什麼機關?”
她将果核往遠處一丢,抓住樹枝跳到别的樹上,回答:“自動敲木棍的機關。”
若是對方乖乖束手就擒,願意服氣,那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要是對方不甘不願,還要叫嚣,那木棍就會敲得比他們更兇。
火凰:“……”
惡趣味。
不久,趙聞枭背着木柴挂着兩隻野兔子和一兜野草野果,頂着沒入山坳的夕陽,回到設陷阱的地方。
爐火似的暮色一收,灰藍色薄紗罩上天幕。群峰蒼翠不再,唯有墨黑剪影,密密覆蓋頭頂,像是将要閉合獸口的交錯尖齒。
甚是吓人。
她把野兔子裹好,吊在樹梢上挂着,先躺在樹枝間睡上一覺,補充流失的體力。
火凰無聊,在枝頭蹦來蹦去玩自己的小爪子。
*
另一邊。
蒙毅和李信、王離再一次碰上面。
十八位少年在山野來回晃蕩一圈,已十分疲憊,額角大顆大顆的汗珠子滾到下巴,衣物前後都濕透了。
“毅君子。”李信遠遠就揚聲問他,“你也沒碰見過那女子嗎?”
蒙毅搖搖頭:“并無。”
他想着,對方或許會故弄玄虛,把最危險的地方當成最安全的地方,還特意回了屋子一趟。
可屋裡除了王和将軍,還有他阿兄與章邯。
也就是說,在他們連人都找不着的情形之下,對方已經将兩個小隊的人抓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