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聞枭暗忖,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給他臉了,這麼放肆。
她反手就是一個劈砍削人的動作,讓嬴政不得不松手退避,免得被她反扣在地。
“幹什麼,動手動腳,成何體統。”趙聞枭正了正自己的領子,警惕看他,“發什麼瘋呢。”
嬴政:“……”
“體統”二字從一隻鳥嘴裡吐出來,都比從她嘴裡吐出來要有說服力。
如今還站在别人的居室外,嬴政不好說話,隻能說:“我有話要對你說,你過來。”
趙聞枭懷疑看他:“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我是那種藏着掖着的人嗎?”
既然她這麼說……
嬴政理了理自己微亂的深衣,用不高不低的嗓音問:“你是不是看上張蒼了。”
“要死啊你。”趙聞枭趕緊往前幾步,踮腳捂嘴,推着他的胸口往角落去。
蒙恬等人:“……”
今日天色不錯哈,有白雲壓遠山。
大概是師者荀子在這裡,趙聞枭明明沒有這種心思,也愣是覺出兩分淡薄的心虛。
她往後瞥了一眼,松開手,給了嬴政胸口一巴掌:“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她如今倒是慶幸自己還是個小孩子的身體,可以肆無忌憚說,“我才十一歲!收收你的龌龊心思。”
嬴政探究看她:“當真沒看上他?”
沒看上還一直盯着人看,莫非還是個色胚性子。
趙聞枭掰手指骨,雙眸危險一眯:“我看你是閑了,想找個人切磋切磋是吧。”
一家之事還不夠管,操心這些影子都沒有的事情。
嬴政往側面一撤,招呼蒙恬:“我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
“趕緊走,别耽擱我逛街,我明天就得回去呢。”趙聞枭嫌棄他走得磨蹭,動手幫了他一把。
險些絆腳的嬴政,臉一黑:“你!”
“慢走,不送。”
趙聞枭行了個潦草的禮,丢一句“改天見”,就把門一關。
嘭。
門風将嬴政深衣吹動。
他盯着緊閉的門扇看了半晌,蒙恬險些以為他要拆門,他卻隻是一拂袖,轉頭走了。
蒙恬他們松了一口氣,趕緊跟上,先将自家王送回宮中。
把門關上的趙聞枭沒有歇息,轉頭就翻牆出去。
離年節還有幾日,她打算趁這幾天空隙回美洲多趕點兒路,摸清楚那邊的情況。
美洲那邊的路難走,她南下許久,沿路描繪地圖,記下了好幾個零散的部落位置,但是還沒摸到東南部。
不過估摸着明年春差不多可以抵達。
那隻白頭海雕也是奇特,熬了幾個月,肉是吃她的,服是不願意服她的。
她現在幹脆搞七放七擒,打算捉到它沒脾氣為止。
美洲豹一年左右就可以學捕獵了,如今幾個月過去,也能獨自行走,就是模樣在秦國會顯得太古怪,又喜歡撲人,不太适合帶過來。
所以,她現在出門隻要一個布袋子,帶上紙筆就能成,輕松自在得不行。
加上昨夜在牢裡睡得香甜,整個人精神滿滿,一口氣跳上一丈高的垣牆,連上五戶人家的屋頂,順手将鹹陽普通人家的布局也畫下來。
畫的時候發現,秦的民居普遍都有前院後院,桑麻栽種,有井有倉,還有豬狗!
隻有窮得叮當響的個别人家,才會前院無狗後院無豬。①
為了不再去獄中走一趟,她隻能從後院摸上屋頂藏着,偷偷摸摸畫,有個動靜就趴伏隐藏。
寫上幾張速寫,她又跑去市裡閑逛,看現在貿易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再來幾張。
趙聞枭躲在不幹擾人的角落,手中竹管鉛筆“唰唰”掃過木畫闆上的紙張,建築與人物的基本輪廓就浮現了。
還沒稍稍細化,旁邊忽地就多了一片衣角,停在她旁邊不動,不知做什麼。
她沒管,繼續擡頭低頭,畫完就疊到最後,抱着畫闆繼續逛。
見她要走,旁邊的聲音挽留:“足下且慢。”
趙聞枭這才擡眸看那截衣角的主人,對上一張帶着笑意的清癯文士臉。
她不動聲色問:“有事?”
“偶見足下紙畫技藝,栩栩如生,欽佩不已。”哪怕她隻是孩子相,文士也一副恭敬有禮的模樣,“不知可否賞臉,讓在下有幸,請足下熱飲一盞。”
紙畫?
秦文正那厮說過,紙獻給了始皇,如今隻在鹹陽城士大夫貴族之流中通行,隻有各家受寵門客,才能分得幾張。
對方身份,不像裝束簡樸啊。
趙聞枭斟酌一二,笑眯眯應了,走路的腳步一蹦一蹦,一副天真爛漫的小孩樣跟他走。
火凰:“……”
宿主這是在憋什麼壞。
兩人與身後幾位扈從一道邁入一家食鋪,坐下點了鍋羊肉湯暖身。
文士報上名号:“在下呂氏,不韋。不知足下如何稱呼?”
趙聞枭:“……”
鹹陽還真是好地方,一步一名人是吧。
“原來是丞相,失敬。”她依葫蘆畫瓢,囫囵行了個不太像話的禮,“趙聞枭,閣下喜歡怎麼稱呼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