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青沒被遊滿拿刀比着脖頸手臂吓過,也不知道兩家的關系到了何種地步,因此驟然的驚吓過後很快回過神來,她看着身體發抖一直沒說話的姑姑,想起來時的那些話,硬着頭皮喊人。
“二表哥。”
說起來他們是見過的,楊翠芹回娘家總不可能獨自回去,偶爾也會帶上遊豐遊滿,那時候楊青青的親娘也還在,不過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自從遊滿七八歲被逼着幹活開始,這種走親戚休息的事就再也輪不到他了。
遊滿瞥了她一眼,眼神毫無波動的挪開視線。
“楊翠芹,你要是再敢來找事,我就上門去砍了遊成弘的胳膊,我倒是要看看沒了手,他怎麼讀書科舉。”
楊翠芹眉毛頓時豎了起來,連頭發絲都恨不得朝天立着,也顧不得鼻子前的柴刀了,扯着嗓子吼:“你敢!那是你親弟弟,你要是敢動他一根手指頭,老娘和你拼了!”
楊青青左右為難,原本泛白的臉色都透出一點紅來,她既不好厚着臉皮繼續和遊滿攀關系,也扯不住她姑姑,隻有看着遊滿的目光裡滿是祈求。
“老娘好心好意給你說親,哪點做錯了?你不知道念我的好也就罷了,居然還用你弟弟來威脅我,遊滿你還是人嗎?”
楊翠芹猶如被踩了腳的母雞,要不是還有一把柴刀在中間橫着,隻怕她早就沖過去和遊滿動手撕扯起來了。
遊滿嗤笑一聲,回神鎖上門,懶得和她們兩個在口舌上掰扯,而是一手柴刀一手抓着楊翠芹手臂,不顧她掙紮強行把人從後山拖了下去。
楊翠芹不防他動作突然,差點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即使有楊青青追在後面時不時攙一把,也抵不過遊滿步子邁得太大,她雙腳幾乎就沒沾過地,一路都是被遊滿拽着走的,頭發也在掙紮中散亂開。
一路上有那些看好戲的見這情景都圍在旁邊,一是取笑楊翠芹狼狽,二則是嘴上不痛不癢的指責兩句,但剛說完就對上遊滿看過來的眼神,登時都住了口,推推搡搡的往後退去。
“孽障,畜生,我是你娘,你敢這麼對我?!”
“二表哥……”楊青青耳邊充斥着她姑姑的怒罵和尖叫聲,剛想張口求饒就瞧見這一圈的熱鬧,她又羞又氣又怕,眼睛立馬紅了起來,隻好低聲求楊翠芹消停一些。
遊大勝正蹲在院子裡修鋤頭,遊豐還在地裡沒回來,錢娥挺着個肚子在廚房切菜做飯,四歲的遊榆蹲在竈前幫她燒火。
一家子人聽見外頭吵嚷嚷的,原本都沒在意,然而聲音越來越近,錢娥有些擔憂地朝外看了眼,忽然心頭一跳。
“榆哥兒,你奶奶呢?”
遊榆仰起滿是竈灰的小臉,“奶奶出門去了,和不認識的姑姑。”
錢娥從竈後出來,還沒來得及和院子裡的遊大勝說上半句話,大門就砰的聲被人踹開,緊接着一個人尖叫着被甩了進來,砰的聲摔在地上,濺起滿地灰塵。
她扶着肚子,牽着遊榆,看向兇神惡煞的遊滿,倏爾目光又落到趴在地上的人身上,那人身上的衣服很是眼熟,連叫罵聲也十分耳熟。
遊大勝被這突如其來的破門聲吓了跳,一鋤頭沒拿穩險些給自己腿上來了下。
“老二,你這是要幹什麼?”
遊滿看了眼他,又看向呆在一旁的錢娥和遊榆,拿着柴刀的手揮了揮,示意他們趕緊回屋。
錢娥和這小叔子相處的時間不久,她當初嫁過來沒多久遊滿就服役去了,等遊滿回來後不過兩月又分了家,兩人之間沒什麼大矛盾,如今也不敢留下來觸黴頭,拉着兒子就轉身進了屋,隔着窗戶縫隙看出來。
遊滿掃了眼院子,“老三去學堂了?”
楊翠芹方才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吃了滿嘴的灰,手上身上哪兒哪兒都疼,這會兒靠楊青青才能從地上爬起來,她吃了頓苦頭,也不敢像之前那般強硬,就這麼坐在地上瞪過來。
“你想做什麼?”
遊大壯從人群裡擠進來,“遊二,趕緊把柴刀放下,這是你爹娘,不是什麼惡霸,你動不動拿刀像什麼話!”
遊滿半點眼神都沒給這個二叔,他盯着遊大勝,一字一句道:“分家的時候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們,既然當初我在家的時候沒管我虐待我,那分出去了也别打着我爹娘的名頭來做我的主。”
遊大勝還沒說話,楊翠芹先尖着嗓子喊開了,“分家怎麼了,分家你也姓遊,也是遊家的子孫,你爹養你一場,我拉扯你一場,怎麼就做不得你的主了?”
“你說我虧待你,給你說親也是虧待你不成?我好好的姑娘上門來相看,先讓你罵了一頓,這是哪裡來的道理?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你這麼喪良心的做法!”
遊滿黑下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