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可就不客氣啦。”賀氏笑眯眯的張嘴吃了口,入口先是酥脆,帶着股焦香,裹着熱氣和蔥花的雞肉軟爛的仿佛用不用咬都能咽下,醋汁又恰好中和了雞肉微末的土腥味。
賀氏沒等到咽下去就朝着饒絮點了點頭,含糊着道:“好吃,比我之前吃過的雞肉都要好吃!”
做出來的食物被人認可,饒絮心中歡喜,手底下複炸撈起的動作越發熟練,她這般重複做好了十來碗雞肉,剩下的那些就交托給了一直看着的賀氏,她則去旁邊處理魚片。
魚片腌制入味,也沒肉圓和雞塊的流程複雜,簡單下油鍋爆炒片刻,再輔以蔥花、姜片和茱萸,唯獨需要注意的就是火氣,一次不能放入太多的魚片,未免炒得不夠均勻,吃起來口感上稍有些差異。
不同于雞塊費油,肉圓費時,魚片切得薄下鍋幾息就能裝盤,但偏生也麻煩,饒絮離不開竈膛得一盤盤的炒。她聽着外邊鞭炮聲響,唢呐齊鳴,小孩子歡呼雀躍的聲傳進來,便知道是新娘子出門拜堂了。
她們這屋裡忙得都沒閑心去看熱鬧,拜堂不過片刻工夫,随後客人都要上桌吃飯,稍慢一點都是主家的失職,也是她們的疏忽。
涼菜是最先備齊的,衆人便隻顧着鍋裡的熱菜,饒絮已得了兩道擺在竈邊溫着火,最後的魚片也出鍋了幾盤,隻剩最後一點,因此她很是從容淡定。
不多時前邊端菜的叔伯也拿着木托盤過來,一道道熱菜流水似的往輕前面席上送。
直到最後兩碗熱湯也送了出去,竈屋裡一直懸着心忙活的衆人才松了一口氣,便是常在各家宴席上幫忙的婦人都受不住今兒這場慌亂,寒冬臘月的光景豆大汗珠滾滾往下掉。
“可算是上齊了,咱們也收拾出兩個桌子準備吃飯吧。”
她們後廚這些人是不去前面搶席的,左右那些菜都是經她們的手燒制出的,一早就單留了她們的份兒,甚至鍋裡還有現成的熱菜,主家也都默認這些慣例。
關氏見席面上沒出纰漏,而且看朱家那邊也沒發現菜式的口味不對,一直繃着的面色才有所緩和,等送走了大半賓客,又有自家閨女在前院看着,她則回房取了荷包來到竈屋。
“絮娘,今兒可算是謝謝你了。”關氏進屋就拉着饒絮道謝,“要不是你搭了把手,我們還不知道怎麼收場才好!”
她一面說一面将一串銅子遞過去,“這是掌勺的辛苦費,你且收着,等明兒閑下來了,伯母再請你來家吃飯。”
饒絮切菜炒菜的時候還不覺得,結果就吃飯的半晌工夫,手臂就隐隐泛着酸麻,她看着真心實意道謝的關氏,笑着推辭了兩回。
“伯母客氣了,今日的事也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關氏将銅子強硬塞進她手裡,笑了笑,“都有都有!”說罷又從袖裡摸出兩串錢來遞給同樣掌勺做菜的陳氏和丁氏。
此時已月上柳梢,前頭賓客走得七七八八,後廚這邊不留下收拾碗筷剩菜的也陸陸續續離開回去,饒絮渾身乏累得很,和關氏略說了兩句便坐在竈屋前的凳子上等遊滿。
“回去好生歇歇,你今天露了這個本事,又幫了李旺家大忙,日後誰敢說你閑話都有人幫你罵回去。”
田桂花輕拍了拍饒絮肩膀。
饒絮笑道:“怪不得嬸子要叫我過來呢,嬸子和三叔處處都為我和遊滿着想,我們兩個小輩也不知怎麼報答才好,改日在家做兩個菜吃碗酒,您和三叔可一定要來。”
田桂花滿臉笑意的嗔她一眼,“要你們什麼報答,你們兩個把日子過好和和美美的就是了,至于飯菜,你且做着吧,便是不請我,我也是要去吃上兩口的。”
她們二人也沒多聊,畢竟半日都在廚房忙裡忙外,這時候誰都沒多餘的精氣神,簡單說了兩句,見李香柳過來尋田嬸便各自分開了。
饒絮又等了一會兒,才見渾身酒氣的遊滿趕來。
她微蹙了蹙眉迎上去,“喝了多少,沒醉吧?”
月光被雲層遮住,隻灑下淡淡幾縷月色,看人看事都不清楚,遊滿借着酒意直接牽住了饒絮手指,就着微弱光亮回家。
“沒喝多少,是三叔他們喝得多,我在旁邊所以染了許多酒氣,你瞧我哪有喝醉的樣子。”
越靠近後山人煙就越稀少,到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的身影在小路上緩緩前行。
“今天是不是累壞了?回去我給你按揉下肩膀後背。”
“你還會這個?”
“嗯,那幾年學了和他們互相按捏來着,但沒日沒夜的訓練大家都累,所以也沒按過幾回,不知道手藝還留着沒。等回家了試試,要是還成,阿絮有賞嗎?”他說到後面,話裡已然帶了分調笑。
饒絮也笑出聲,她看着遠處影影綽綽的群山和後面越來越遠的燈火,牽着遊滿的手也不覺得害怕。
“要什麼賞?”
“保密,等你有賞的時候再說。”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