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紅蓮塞給她,“某個喪盡天良的禍害賠你們家母雞的錢,好好拿着,我還要去下一家。”
“嬸子,”饒絮心裡明白大半,隻是昨天村長把人都帶回家之後就沒半點消息露出來,她多少有些好奇,“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潘紅蓮撇了撇嘴角,朝着山下方向啐了口,“還能怎麼回事,就是像陳五說的那樣,豬油蒙了心天殺的王八羔子,嫌棄家裡的活太累嫌棄給的銅闆少了,巴不得讓你家遊滿回頭去當老黃牛,所以才盡使些陰招損招來害人。”
“虧得還是個讀書人,讀的書都鑽進狗肚子裡去了,怪不得今年考試沒中秀才,簡直就是老天開了眼,真叫這種人中了,以後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
饒絮聽她義憤填膺的罵了半晌,便知道昨兒遊成弘沒頂得住這“三堂會審”,還大出血,想來以後在村裡也不能自诩是讀書人擺什麼排場高架子了。
“你們且忙吧,我就先走了。”潘紅蓮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饒絮掂了掂手裡的幾十文銅錢,擡頭看了眼鋪草修繕房梁的遊滿,忙又去廚房角落裡抱出來兩捆遞上去。
“你明天要去殺豬?”
遊滿接過幹草鋪在縫隙處,嗯了聲,“這幾天都在下雨沒開工,不能再懶散下去了,不然咱們家靠什麼吃喝。”
饒絮輕笑起來,小心翼翼下了梯子将幾十枚銅錢裝進荷包裡,扯來罩布圍着轉身就進了廚房燒火,朝着外面大聲道:“家裡還有端午剩的艾草,一會兒我給你辟辟邪去去晦。”
遊滿補好縫隙從梯子上跳下來,忍俊不禁道:“好,你後天要去十裡村?”
“嗯,怎麼了?”
“之前不是說買肉那件事嗎?黃雁嬸子後來又找過我一回,說沒必要像秀才宴那麼便宜,少個一兩文也行,我一想也可以,就答應了。”
饒絮偏頭看他,“那邊要多少肉?”
“五斤排骨,十五斤五花,十五斤瘦肉。”遊滿扯來小木凳在她身邊坐下,“五花十四文一斤,排骨七文,瘦肉九文。”
“你這是都少了一文錢呀。”饒絮生着火笑道,“俗話說蚊子再小也是肉,隻要不虧,能賣出去就行。”
遊滿也是這麼想,趁着這回他還能在十裡村那邊也能混個眼熟,以後其他家要辦席面就算不能最先想到他,至少也知道還有他這麼個人,而且鄉下大多是口口相傳,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能從别人嘴裡聽見,生意不就來了嗎?
時間一晃來到第三天,天微微亮饒絮就起了身洗漱好,又切碎幾張菜葉子和碎米去後院喂雞,除了被陳五一開始偷走的那隻雞,後面那隻又受了驚吓,這幾天都沒什麼精氣神,剩下的雖說還好,但也不見下蛋。
饒絮左思右想,都想把母雞抱去找村裡的老人家瞧瞧,後來還是田桂花給她送東西時看了兩眼,隻說是吓到了需得養一陣子,自然而然就會恢複,不用多操心。
喂完雞,又去廚房燒了一壺水,用洗幹淨的竹筒裝好,将昨晚的剩飯菜在鍋裡熱了下,遊滿那邊也扛着鋤頭從田裡回來了。
兩人草草吃完早飯,一人推着闆車一人挎着竹筒往十裡村的方向過去。
洪氏讓家裡的小孩子在村口接人,遊滿看着饒絮進了門認清楚地方後才推着車在村裡走動叫賣。
“哎呀,饒娘子你可算是來了。”穿了身鴉青色衣裳的洪氏迎過來,她今日打扮得格外隆重些,頭上還插着根銀簪子。站在不遠處的其他幾個婦人也同樣如此,不是手腕上一隻銀镯就是兩隻耳墜子,年輕的姑娘家鬓上還簪了朵絨花,腕上幾串花環。
饒絮和衆人見過,又去看了眼竈房,廚房旁邊的空地上也早早搭了兩座簡易的爐竈,幾個姑娘坐在長凳上洗菜淘米。
“饒娘子,你先看看缺不缺東西,要是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們,這幾個丫頭随時都在的。”洪氏說着指了指那幾個幫忙的姑娘。
饒絮笑應了,“嬸子你先去忙吧,我這邊看幾眼就準備做菜了。”
竈房就是正常大小,隻能容下四五個人在裡面做事,一張櫥櫃兩口鐵鍋,牆角堆着些柴火,幾把菜刀和兩三塊砧闆都洗幹淨擺在竈邊,老舊木桌上放着兩三個木盆,裡面堆着豬肉和洗幹淨的蔬菜。
她先洗了手翻看肉蔬,又朝外看了眼,盆裡的糙米也淘洗幹淨,院子外還傳來幾句歡聲笑語,夾雜着稚童的吵鬧聲和男人的說話聲。
饒絮拿出自己帶來的罩布圍在腰上開始切肉,十二個菜,六葷四素兩個熱湯,攏共六桌,也就是一鍋大概要出六碗。屋裡兩個鐵鍋燒火做菜,有人看着火候和搭把手的情況下,能同時出兩道菜,一道菜兩刻鐘,算下來也需要一個半時辰,午時左右就開飯,容不得有半分耽誤。